会宾楼的灯笼在雨里晃成一团昏黄,柳青踩着积水从后厨冲出来,粗布短打湿了大半,手里攥着张揉皱的纸条。
“鄂敏的人!”他把纸条拍在八仙桌上,水渍晕开墨字,“小的们在西跨院抓住个鬼鬼祟祟的,搜出这个——说要去报信,让‘那边’盯紧穿青衫的。”
小燕子正用布巾擦着狼牙吊坠上的水汽,闻言猛地抬头,藕荷色宫装的袖口沾了泥也顾不上:“穿青衫的?是我哥!”她指尖掐进掌心,“他们想对我哥下手?”
尔泰捏着纸条凑近油灯,眉头拧成疙瘩:“字迹潦草,像是临时写的。报信地点在北关渡口,三更。”他抬眼看向窗外,雨丝斜斜打在窗纸上,溅出密密麻麻的湿痕,“这雨下得正好,方便动手,也方便我们跟着。”
“我去!”小燕子抓起墙角的油纸伞就往外走,被尔泰伸手拦住。
“你穿成这样去?”他指了指她的宫装裙摆,又从柜里翻出件灰布罩衣,“换这个。还有,把这个戴上。”他递过顶宽檐草帽,帽檐压得能遮住半张脸。
小蚊子抱着酒坛从楼梯口探脑袋:“乖乖隆滴咚,这雨下得跟瓢泼似的,要不让我这招横扫千军陪你们去?”
“笨等儿,你去了净添乱!”小桌子把他往后推,“守好会宾楼,别让人抄了后路!”
小凳子拢着袖子踱过来,吟道:“‘夜黑风高夜,正是追踪时’,尔泰少爷,需用得着暗号尽管吩咐。”
“吱吱——”小虫子突然学了声猫头鹰叫,指了指后门,意思是那边有暗道。
小燕子三两下换好罩衣,草帽往头上一扣,只露出双亮得惊人的眼睛:“走!”
两人从后门溜出去,雨点儿砸在油纸伞上噼啪响。尔泰把伞往小燕子那边倾了倾,自己半边肩膀很快湿透,月白长衫贴在背上,勾勒出紧实的线条。
“往这边。”他拽着小燕子拐进条窄巷,石板路滑得厉害,他伸手搀住她的胳膊,掌心温热。
巷子里飘着各家屋檐滴下的雨水味,混着垃圾桶的酸馊气。小燕子踩着水洼快步走,草帽檐的水珠滴在鼻尖上,凉丝丝的。她忽然停住脚,侧耳听着雨里的动静——有马蹄声,从北关方向来,越来越近。
“躲起来!”尔泰拽着她闪进堆杂物的棚子,两人挤在一块破油布下,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雨水气。
马蹄声在巷口停住,有人翻身下马,粗声粗气地骂:“这鬼天气!老三那小子怎么还没来?”
另一个声音更尖些:“别催,鄂大人说了,盯紧那姓萧的,今晚务必……”后面的话被雨声吞了大半,只隐约听见“渡口”“沉江”几个字。
小燕子的指甲狠狠掐进尔泰胳膊,他反手握住她的手,用指尖在她掌心写了个“等”字。
那两人骂骂咧咧地翻身上马,蹄声渐渐远了。
“他们要沉我哥去江里!”小燕子的声音在雨里发颤,猛地掀开油布就往外冲。
尔泰一把拉住她:“别冲动!我们不知道萧剑在哪,贸然去渡口只会打草惊蛇。”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眼神亮得像淬了火,“但我们可以等那个‘老三’。”
两人蹲回棚子,雨越下越大,打在油布上像擂鼓。小燕子盯着巷口,草帽下的眼睛里全是火,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前的狼牙吊坠——那是娘留的念想,绝不能让哥哥出事。
约莫过了一炷香,巷口终于出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,穿着件短褂,怀里揣着个油纸包,东张西望地往里走。
“来了!”尔泰低喝一声,猛地窜出去,伸腿就把那人绊倒。
“哎哟!”那人摔在水洼里,油纸包滚出来,里面是块令牌,刻着个“鄂”字。
小燕子扑上去按住他的背,草帽掉在地上,露出满是怒意的脸:“说!萧剑在哪?你们要干什么?”
那人挣扎着回头,看见小燕子的脸,突然怪笑起来:“原来是还珠格格……鄂大人说了,抓住你,比抓那姓萧的值钱多了!”他猛地从怀里掏出把短刀,反手就刺过来。
“小心!”尔泰拽着小燕子往旁边一躲,短刀擦着她的胳膊扎进泥里。他抬脚踹在那人胸口,咔嚓一声响,对方痛得蜷成一团。
尔泰夺过短刀抵在他脖子上:“最后问一次,萧剑在哪?”
那人脸色惨白,抖着嗓子道:“在……在渡口仓库,绑着呢……说等三更,没人来就……就扔江里……”
小燕子爬起来就往巷外跑,油纸伞都忘了捡。尔泰看了眼地上的人,对暗处打了个呼哨——那是让小虫子去报官的信号,随即追了上去。
雨幕里,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往北关渡口跑,溅起的水花在灯笼光里像碎银子。小燕子的心怦怦首跳,只有一个念头:哥,等我,千万别出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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