鄂敏的书房里，檀香混着墨汁的气味沉在阴沉的空气里。他捏着那张刚送来的画像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纸角被攥出深深的褶皱。
画中是河边的两个人影。女子穿着藕荷色宫装，侧脸对着河面，胸口那枚狼牙吊坠被画师特意勾勒得清晰——正是小燕子。她身边的男子穿着藏青长衫，背影挺拔，虽只画了个侧脸，鄂敏却一眼认出是萧剑。
“废物！”鄂敏将画像狠狠砸在紫檀木桌上，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来，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漆黑，“让你们盯紧会宾楼，居然让这两人私下会面，还去了河边祭亲？”
周显跪在地上，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，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：“大人息怒！那萧剑行踪诡秘，属下的人差点被他发现……这画像也是好不容易才画下来的。”他偷瞄了一眼画像，“看这情形，小燕子定是己经认回了萧剑，他们……他们怕是要联手查当年的事了。”
“查？”鄂敏冷笑一声，嘴角勾起的弧度比窗外的寒风还冷，“一个在宫里碍眼，一个在宫外蹦跶，真当老夫是好欺负的？”他走到窗边，看着庭院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枯树，眼神阴鸷，“周显，你去办两件事。”
“属下听令！”周显连忙抬头。
“第一，”鄂敏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像毒蛇吐信，“想办法把萧剑从京城弄走，最好……让他永远回不来。”
周显打了个寒颤，连忙点头：“是！”
“第二，”鄂敏转过身，指腹着画像上小燕子的脸，眼神里淬着毒，“把这画像送到五阿哥府里。告诉永琪，他心心念念的还珠格格，正和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人搞在一起，连先人的祭日都敢私自出宫去祭拜，怕是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。”
周显愣了一下，随即反应过来：“大人高明！借五阿哥的手敲打小燕子，既能让她安分，又能离间他们……”
“哼，”鄂敏打断他，语气里满是不屑，“永琪那小子，对小燕子还存着心思。让他知道自己的‘心上人’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，保管会去找小燕子麻烦。到时候，宫里乱起来，咱们才能浑水摸鱼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顺便查查，小燕子和萧剑在河边说了些什么，有没有提到……李茂才。”
“属下明白！”周显连忙应下，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画像，躬身退了出去。
书房里只剩下鄂敏一人。他走到书架前，抽出一本封面陈旧的账册，翻开泛黄的纸页，目光落在“李茂才”三个字上，眼神越发深沉。这个老东西，当年可是帮自己做了不少事，若是被小燕子他们找到，后果不堪设想……
会宾楼的后厨里，水汽氤氲。小燕子正帮着柳红择菜，指尖被冷水浸得发红。萧剑坐在灶台边，手里拿着根柴火，眼神望着跳动的火苗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“哥，你说鄂敏会不会己经发现我们了？”小燕子把择好的青菜扔进竹篮，水花溅在她的藕荷色宫装上，留下几个深色的圆点，“今天在河边，我总觉得有人盯着。”
萧剑回过神，把柴火扔进灶膛，火星噼啪作响：“放心，我的人己经去查了。就算被发现，咱们也早有准备。”他看向小燕子，眉头微蹙，“倒是你，宫里不比宫外，凡事要更小心。永琪今天来找你，怕是没安好心。”
“别提他！”小燕子拿起一把菜刀，“咚咚咚”地剁着案板上的萝卜，声音带着火气，“他就是个糊涂蛋！被鄂敏卖了还帮着数钱呢！”
“嘘！”柳红从外面走进来，手里端着一盆刚洗好的碗筷，“隔墙有耳。”她把碗筷放在桌上，压低声音，“刚才周显的人在会宾楼附近转悠，被柳青打发走了。看那样子，是在找什么人。”
小燕子和萧剑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。
“看来，他们己经盯上这里了。”萧剑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灰，“小妹，你先回宫。李茂才那边，我会想办法去查。你在宫里留意鄂敏的动静，有任何消息，通过柳青柳红传递。”
“我不回去！”小燕子把菜刀一放，眉头拧成了疙瘩，“要查一起查！李茂才在户部任职，我在宫里说不定更方便打探消息。”
“不行！”萧剑语气坚决，“鄂敏既然己经起了疑心，肯定会在宫里对你下手。你现在回去，太危险了。”
“我不怕！”小燕子梗着脖子，胸口的狼牙吊坠随着呼吸起伏，“我要是怕了，当年爹娘的冤屈谁来报？哥，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线索，不能半途而废！”
就在这时，尔泰从外面走进来，月白长衫上沾了些雪粒子。他看到后厨里的情形，脚步顿了一下，随即走了过来：“外面下雪了，我送你回宫吧。”
小燕子看到尔泰，眼神缓和了些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紫薇担心你，让我来看看。”尔泰脱下沾雪的披风，递给旁边的小蚊子，“宫里刚传来消息，永琪在漱芳斋等你，说是有要事。”
“他能有什么要事？”小燕子撇撇嘴，满脸不屑，“无非是想教训我一顿。”
尔泰却摇了摇头，眼神凝重：“恐怕不止。刚才我来的路上，看到周显的人进了五阿哥府。我怀疑，鄂敏可能己经对永琪说了些什么。”
小燕子心里咯噔一下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鄂敏想借永琪的手对付你。”萧剑接过话头，眼神锐利，“他知道永琪对你有意思，故意挑拨离间，让永琪找你麻烦，这样他就能趁机下手。”
小燕子攥紧了拳头，指节泛白：“这个老狐狸！真是太狡猾了！”
“你先回宫，见机行事。”尔泰看着小燕子，语气沉稳，“不管永琪说什么，都不要冲动。我会立刻去查周显和永琪说了些什么，有消息会尽快告诉你。”他顿了顿，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，塞到小燕子手里，“这是薄荷香，能提神。如果遇到什么事，就捏碎它，我会知道。”
小燕子握着香囊，指尖传来清凉的触感。她看着尔泰坚定的眼神，又看了看萧剑担忧的表情，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回宫。你们也要小心。”
萧剑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放心，哥没事。”
小燕子跟着尔泰走出会宾楼，外面果然飘起了小雪。雪花落在她的发间，转瞬即逝。她回头望了一眼会宾楼的招牌，在风雪中微微晃动，心里暗暗发誓：鄂敏，你等着，我一定会找到证据，为爹娘报仇！
漱芳斋里，暖炉烧得正旺。紫薇正坐在窗边看书，看到小燕子回来，连忙放下书迎了上去：“你可回来了！永琪己经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。”
小燕子脱下沾雪的披风，扔给旁边的明月，语气不善：“他在哪儿？”
“在偏厅呢。”紫薇拉着小燕子的手，担忧地看着她，“你脸色不太好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没事。”小燕子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气，“我去会会他。”
她走进偏厅，永琪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，手里拿着一幅画。听到脚步声，他转过身，脸色阴沉，眼神复杂地看着小燕子。
“你终于回来了。”永琪的声音低沉，带着压抑的怒火，“我问你，今天下午，你是不是出宫了？”
小燕子挑眉：“是又怎么样？皇阿玛准我出宫的。”
“准你出宫，就是让你去和萧剑私会的吗？”永琪把手里的画像扔到桌上，“啪”的一声，画上的两个人影在暖炉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，“小燕子，你太让我失望了！你是还珠格格，怎么能和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如此亲近？还去祭拜他的先人，你把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吗？”
小燕子看着桌上的画像，心里咯噔一下：果然是鄂敏搞的鬼！她冷笑一声，走到桌前，拿起画像：“永琪，你就是为了这个来找我？别人给你画了幅画，你就信了？”
“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？”永琪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我派人去查了，你和萧剑在河边待了足足一个时辰！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？他是不是怂恿你做什么出格的事了？”
“永琪！”小燕子也火了，把画像拍在桌上，“萧剑是我哥！亲哥！我祭拜我爹娘，天经地义！你凭什么管我？”她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，胸口剧烈起伏，“你不要被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！鄂敏让你来问我，你就真的来问？你是不是傻？”
永琪被小燕子骂得一愣，随即脸色更加难看：“我是傻？我是担心你！萧剑来历不明，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？你就这么相信他？”
“我当然相信他！”小燕子斩钉截铁地说，“他是我哥，比你靠谱多了！”
“你……”永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，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愤怒，“好，好一个比我靠谱！小燕子，你会后悔的！”
他说完，转身就走，脚步踉跄，差点撞到门框。
小燕子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又气又急。她知道，永琪是被鄂敏利用了，可他为什么就这么看不清呢？
紫薇走进来，捡起地上的画像，叹了口气：“看来，鄂敏己经开始动手了。”
小燕子攥紧了拳头，眼神坚定：“他越是这样，我越要查下去！紫薇，帮我个忙，我要查一个人。”
“谁？”
“户部仓场司的书吏，李茂才。”小燕子的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我怀疑，他和我爹娘的案子有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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