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庙的香案烧得噼啪作响，小燕子踩着满地灰烬走到鄂敏面前，手里的狼牙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她的青布衫被火星烫出几个小洞，露出里面尔泰送的平安绳，绳结被汗水浸得发亮，像极了当年母亲托孤时攥紧的布条。
"方之航的卷宗......"她的声音带着抖，却字字清晰，脚尖踢了踢香案下的铁盒，"你藏了二十年，就为了护住你那堆肮脏的金银？"铁盒里的玉玺硌得地面咚咚响，是前朝的"受命于天"印，边角还沾着未烧尽的账册残片。
鄂敏突然扑过来想抢，被萧剑一脚踹翻在地。他的官帽滚到小燕子脚边，顶戴花翎断成两截，是当年乾隆亲赐的，此刻看着像根烧黑的柴火。"是他自己不识好歹！"鄂敏的指甲抠进砖缝，带出点血丝，"查盐引？他就该想到有今天！"
晴儿突然从香案后翻出个瓦罐，里面的卷宗用蜡封着，完好无损。她的银簪挑开封蜡，露出泛黄的纸页，上面的朱批"斩立决"刺得人眼疼——是当年刑部的原判，墨迹旁边还沾着点胭脂，与夏雨荷绣帕上的颜色一般。
"这是......"紫薇的声音发颤，刚译出的密信掉在地上，与卷宗上的"恒记"印章正好重合，"我娘当年托人递过状子，原来......原来被你扣下了！"
尔泰突然吹了声口哨，庙外立刻传来马蹄声。他将瓦罐往晴儿怀里塞，指尖触到她披风下的箭伤——是昨夜为护萧剑挨的，绷带还渗着血，"快带这个去见纪晓岚，这里交给我们。"
小虫子突然学了声夜猫叫，从横梁上扔下来个包袱，里面的盐引账册散了一地。"乖乖隆滴咚！"小蚊子举着火把照亮，"这老东西还藏了副本，够他掉十次脑袋！"账册上的"江南盐商"戳记，与码头货箱上的分毫不差。
福康安带着侍卫冲进破庙时，正撞见鄂敏的庶子想往火里扔最后一卷账册。萧剑的刀快如闪电，架在他脖子上时，账册的一角己经烧起来，露出"济南明字号"五个字——与纯妃宫里搜出的胭脂盒底标记一模一样。
"带走！"福康安的佩刀鞘敲了敲鄂敏的脸，"老的送天牢，小的......"他瞥了眼被萧剑踩住的玉玺，"交宗人府查他前朝余孽的底细。"侍卫的铁链锁住鄂敏时，他突然疯了似的喊："纯妃也有份！是她帮我运的胭脂！"
小燕子突然拽住福康安的袖子，指节泛白。她的狼牙配饰撞在对方的佩刀上，叮当作响："储秀宫那箱胭脂，你们搜了吗？盒底有'恒记'的印，是他小舅子的商号！"
福康安的眉峰动了动，突然笑了："萧大侠的妹妹，果然和传闻中不一样。"他翻身上马时，缰绳带起阵风，"放心，今晚这宫里，热闹着呢。"
漱芳斋的烛火亮到天明，小燕子将最后一片账册残页拼好时，天边己经泛白。残页上的"十万两"字样被血浸得发乌，是当年鄂敏买通审案官的赃款，墨迹旁边还画着个小像，眉眼像极了乾隆年轻时的样子。
"这是......"紫薇的金线掉在纸上，正好盖住小像的脸，"我娘说过，当年有位王爷帮过她，难道......"
尔泰端着刚沏好的茶进来，茶杯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。"纪晓岚刚让人捎信，"他将茶往小燕子手边推，"鄂敏府的老仆招了，方之航的反诗是纯妃的父亲仿写的，他女儿......"
话没说完，就见小凳子举着个灯笼跑进来，灯笼照在墙上，映出他张牙舞爪的影子："启禀格格！钟粹宫那边乱了套！纯妃娘娘......娘娘投井了！"
小燕子猛地站起来，手里的账册残页飘落在地。她的狼牙配饰晃了晃，突然想起昨夜鄂敏的话，后背瞬间沁出层冷汗——纯妃这一跳，是畏罪，还是想让谁永远闭嘴？
天边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棂照进来，落在满地的卷宗上，像给那些泛黄的纸页镀了层金。小燕子望着宫墙的方向，突然握紧了尔泰的手，他的掌心温热，带着刚沏过茶的暖意。
"还没完。"她轻声说，指尖划过账册上的"江南"二字，"鄂敏说的前朝余孽，定还藏在暗处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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