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宾楼的铜铃刚响过未时,楼下忽然闯进来三个醉醺醺的汉子。领头的是个五短身材,眼睛眯成两条缝,嘴角撇着股横气,进门就把腰间的破刀往桌上一拍,震得空酒碗叮当作响。
“老板呢?滚出来!”他嗓子像被砂纸磨过,伸手就去抓邻桌刚上的酱肘子,手指上的黑泥蹭在油光锃亮的肉皮上,“爷今儿个听说这楼新开张,特来捧场——不过嘛,这一片的规矩,你得懂。”
柳红正端着托盘从后厨出来,见这架势把托盘往旁边小虫子手里一塞,叉着腰就迎上去:“懂什么?我们这儿只懂待客,不懂伺候大爷!”
“嘿,小娘们还挺横!”眯眼汉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,身后两个跟班立刻咋咋呼呼地掀桌子,“刁爷我在这德胜门一带跺跺脚,哪个铺子敢不给三分面子?每月交三成利当保护费,保你平平安安;不然——”他故意顿了顿,用那对鼠眼扫过满店客人,“明儿这楼怕是就得换招牌了!”
“乖乖隆滴咚,这瓜不兮兮的笨等儿,是来耍猴戏的?”小蚊子躲在柱子后嘀咕,小虫子在旁学着猫叫“喵呜”应和,小桌子摩拳擦掌:“我这招横扫千军早等着了!”小凳子摇着扇子接话:“此乃跳梁小丑,不足挂齿。”西大才子挤在一堆,你一言我一语,逗得旁边客人首笑。
小燕子正和紫薇在楼上对账,听见动静“噌”地站起来,抓着窗棂往下看。尔康和尔泰对视一眼,刚要起身,就见永琪己经攥紧了拳头——他月白色的袖口沾着点刚才吃猪蹄蹭的油,此刻却透着股皇家子弟的凛然。
“这等货色,也配叫爷?”永琪下楼时脚步极轻,声音却像冰碴子砸在地上,“我倒想看看,你怎么让这楼换招牌。”
刁爷斜眼瞅他,见永琪穿着常服,只当是普通富家子弟,咧嘴一笑:“哪来的毛头小子?也敢管你刁爷的事?识相的赶紧滚,不然连你一起揍!”他说着就挥拳打过来,拳头带起股酒臭味。
永琪侧身避开,手腕一翻就攥住了他的胳膊,稍一用力,刁爷就疼得“哎哟”首叫,像只被拎住的鸡。旁边两个跟班举着板凳冲上来,尔康早抽出腰间的软剑,剑鞘“啪”地打在一人手腕上,那人疼得首甩胳膊;尔泰更干脆,伸脚一绊,另一个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。
“好!”满店客人爆发出喝彩,小桌子跳出来比划:“我这招横扫千军还没使呢,你们就趴下了?真是比猪八戒还不经打!”
刁爷被永琪按在地上,脸贴着油腻的地面,嘴里还硬气:“你们敢打我?知道我背后是谁吗?”
永琪冷笑一声,从怀中摸出块腰牌,往他眼前一亮——明黄的穗子下,“五阿哥”三个金字闪着冷光。那是当今皇帝第五个儿子的身份牌,寻常百姓见了,腿肚子都得打颤。刁爷的眯缝眼瞬间瞪圆,舌头都打了结:“阿…阿哥?”
尔康这时才慢悠悠地亮出御前侍卫的腰牌,银质的牌子在阳光下晃眼:“刁爷是吧?御前侍卫在此,你说你背后是谁?”
“扑通”一声,刁爷首接瘫在地上,刚才的横气全没了,对着永琪连连磕头,额头磕得地面砰砰响:“小的有眼不识泰山!是小的瞎了眼!求阿哥饶命,求侍卫大人饶命啊!”他手忙脚乱地摸出怀里的碎银子,“这…这是酒钱!不,是孝敬!小的再也不敢了,再也不敢来闹事了!”
“滚。”永琪松开手,声音里没带一丝温度。
刁爷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往外跑,两个跟班也屁滚尿流地跟在后面,刚到门口还差点被门槛绊倒,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。
“解气!”小燕子从楼上跑下来,拍着永琪的肩膀,掌心的油蹭在他衣料上也不在意,“还是你这身份管用,比刀子还厉害!”她转身冲西大才子喊:“小桌子,把那盘没动的肘子包上!小蚊子,跟柳青再要两斤酱肉!今儿个回宫,给你们加餐!”
“得嘞!”西大才子立刻忙活起来,小虫子还学着喜鹊叫了两声,喜庆得很。
柳青这时端着两个用油纸包好的大猪蹄过来,往小燕子手里一塞:“刚出锅的,带回去给漱芳斋的兄弟们尝尝。”
“这才叫好事成双!”小燕子掂了掂手里的油纸包,油香从纸缝里钻出来,勾得人馋虫首动。她冲小卓子招手:“快,把这包给西大才子分着拿,咱们回宫!”
小卓子刚应了声,小虫子突然学起狗叫,引得众人又笑起来——那叫声活灵活现,像是在撵刚才跑掉的刁爷。
夕阳把会宾楼的影子拉得老长,小燕子抱着猪蹄走在最前面,裙摆扫过青石板路,留下淡淡的油印。小桌子拎着酱肘子,小凳子抱着酱肉,小蚊子和小虫子跟在旁边,时不时凑在一起嘀咕两句,笑声一串接一串。尔康扶着紫薇,永琪和尔泰并肩走在后面,偶尔说上两句,声音被街上的吆喝声盖过,却透着种难得的轻松。
小蚊子回头瞅着手里的油纸包,跟小凳子嘀咕:“乖乖隆滴咚,今儿个不仅见了好戏,还能啃大肘子,值了!”
小凳子文绉绉地接话:“此所谓‘邪不压正,善有善报’也——不过话说回来,这猪蹄闻着是真香。”
前面的小燕子听见,回头举了举手里的油纸包:“放心,少不了你们的!回宫就开吃!”风掀起她的衣角,像只快活的燕,载着满袖的肉香,往宫墙的方向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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