漱芳斋的灯笼刚串起三个，廊下就飘满了酱肉的甜香。小燕子蹲在石桌上，正用小刀把油光锃亮的猪蹄劈成小块，鹅黄色的宫装前襟沾了好几滴酱汁，她却只顾着咽口水：“快尝尝快尝尝，凉了就不好吃了！”
紫薇刚用帕子擦净案几，就被小燕子塞了块肉筋：“你看这弹性，比御膳房的酱肘子嫩多了！”
“小心烫！”尔泰伸手想接她手里的刀，却被她灵活躲开。小燕子举着刀冲他晃：“我劈猪蹄的功夫，比小桌子那‘横扫千军’厉害多了！”
正闹着，小蚊子突然从月亮门钻进来，踮着脚摆手：“来了来了！皇阿玛的轿子到角门了！”
小燕子手忙脚乱地把刀塞给小虫子，拽着紫薇往屋里跑：“快！把那盘摆好看点！”
乾隆踏进院子时，正撞见小燕子踮着脚往盘子里摆香菜，鼻尖沾着点芝麻，见他进来，手一抖，香菜撒了满地。
“皇阿玛！”她索性也不捡了，指着桌上的猪蹄笑得灿烂，“您快尝尝，这可是会宾楼的招牌！”
乾隆在桌边坐下，拿起小燕子递来的玉筷，刚夹起一块，就被那浓郁的酱香勾得胃口大开。入口一嚼，肉质酥烂却不脱骨，酱汁里混着股说不清的醇厚，比御膳房的多了层烟火气。
“嗯，不错。”他难得没顾及帝王威仪，又夹了一块，“这酱汁里，除了酱油冰糖，还放了什么？”
“柳青说放了二十多种药材呢！”小燕子蹲在旁边，托着腮看他吃，“什么八角、桂皮、香叶……反正我记不住，就知道炖了三个时辰！”
话音刚落，院外传来太监的唱喏：“令妃娘娘驾到——”
令妃穿着水红色的旗装，刚进院就被香味勾住脚步：“哟，这是在吃什么好东西？离着老远就闻见香了。”
“令妃娘娘！”小燕子立刻献宝似的递过一双筷子，“您尝尝，比御膳房的好吃十倍！”
令妃笑着接过，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，眼睛瞬间亮了：“这味道……确实醇厚！肉质也嫩得很，御膳房的酱肉总少了点这股子活泛劲儿。”她看向小燕子，“这是从哪儿弄来的？回头让御膳房学学。”
“是柳青柳红开的会宾楼做的！”小燕子得意地扬起下巴，“他们前儿刚开张，这猪蹄是招牌，用二十多种药材炖的，补着呢！”
“会宾楼？”乾隆放下筷子，“就是柳青柳红？那两个孩子倒是能干，开起酒楼来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！”小燕子掰着手指头数，“他们还请了好几个厨子，除了猪蹄，酱肘子、烧羊肉都好吃！皇阿玛要是爱吃，我明天再去给您带！”
令妃笑着帮她擦掉鼻尖的芝麻：“你啊，就知道吃。不过这猪蹄确实好，药材入了味，却不苦，可见是用了心的。”
小桌子在旁边凑趣：“娘娘说的是！我这招‘横扫千军’都舍不得用在这猪蹄上，怕给劈碎了！”
“瓜不兮兮的，就你话多！”小蚊子推了他一把，自己却偷偷拿起块小骨头，嘬得滋滋响。
乾隆看着满院的热闹，又看了看小燕子油亮的嘴角，忽然觉得这漱芳斋的夜晚，比养心殿的奏折要暖得多。他拿起一块猪蹄递给令妃：“再尝尝，确实比御膳房的强。”
月光爬上屋檐，灯笼的光晕里，酱肉香混着笑声漫开来。小燕子看着皇阿玛和令妃吃得高兴，偷偷碰了碰尔泰的胳膊，冲他挤眼睛——看吧，还是她的猪蹄厉害，连皇上都夸呢！
尔泰笑着回了个眼神，目光落在她沾着酱汁的指尖上，像落了颗亮晶晶的星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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