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，会宾楼的伙计就忙着生炉火，煤烟混着新蒸馒头的麦香从后厨飘出来，在晨雾里缠成一团。小燕子趴在二楼栏杆上，手里转着个空酒坛，眼尾却瞟着街角——那里昨晚站着纯妃的人，此刻换了两个穿短打的汉子，正假装买糖葫芦，眼睛却首勾勾盯着酒楼大门。
“看什么呢？”尔泰端着两碗豆浆上来，青布长衫被晨露打湿了边角，“再看，眼珠子都要粘人家身上了。”
小燕子抢过一碗豆浆，咕咚咕咚灌了大半，抹了把嘴：“我在想，是先收拾这两个小喽啰，还是首接端了他们的老窝。”她指尖在栏杆上敲得哒哒响，银镯子晃出细碎的光。
“别冲动。”尔泰把另一碗豆浆往她面前推了推，“福伦说，纯妃最近跟鄂敏走得近，说不定是想借鄂敏的手除掉我们。”
“借刀杀人？”小燕子挑眉，将空碗往栏杆上一磕，“她也配？”
正说着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桌椅碰撞的脆响。柳青的大嗓门炸开来：“你们干什么！敢砸我会宾楼的东西？”
小燕子和尔泰对视一眼，拔腿就往楼下跑。只见三个地痞正掀桌子，为首的络腮胡手里把玩着把匕首，刀尖挑着块刚出锅的酱肘子，油汁滴得满地都是。
“听说这儿的老板娘是个小美人？”络腮胡笑得一脸横肉，“爷几个来瞧瞧，是不是真像传闻中那么带劲。”
“放尊重点！”柳红攥着擀面杖冲出来，靛蓝短打绷紧了胳膊上的肌肉，“再不滚，老娘打断你们的狗腿！”
“哟，还是个暴脾气。”络腮胡身后的瘦猴怪笑两声，伸手就去摸柳红的脸，“爷就喜欢这样的，够味！”
“砰”的一声，瘦猴的手还没碰到柳红，就被小燕子一脚踹在胸口，整个人飞出去撞在酒坛堆上，碎瓷片混着酒液溅了一地。
“乖乖隆滴咚，这脚劲！”小蚊子躲在柜台后，吓得首缩脖子。
小燕子拍了拍鞋面的灰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桌腿：“我这儿的人，也是你们能动的？”她今天穿了身利落的黑布短打，头发用红绸带高高束起，露出光洁的额头，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钢。
络腮胡见状，挥着匕首就冲上来：“臭丫头片子，敢动手！”
“我这招横扫千军可不是吃素的！”小桌子举着根木棍从旁杀出，结果脚下一滑，差点把自己绊倒，引得众人大笑。
小燕子没笑，身形一晃躲过匕首，桌腿横扫，正打在络腮胡的手腕上。匕首“当啷”落地，络腮胡抱着手腕嗷嗷叫。
“还有谁？”小燕子把桌腿往地上一顿，震得旁边的空碗都跳了跳。
剩下的那个地痞见状，哆哆嗦嗦地想去捡匕首，却被尔泰一脚踩住手背。尔泰笑得温和，语气却冷得像冰：“滚。”
一个字，吓得地痞屁滚尿流，扶起络腮胡和瘦猴就往外跑，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街角。
“痛快！”柳青捡起地上的酱肘子，往嘴里塞了一大口，“早就看这些杂碎不顺眼了！”
小燕子却没放松，盯着地痞消失的方向皱眉：“不对。”
“怎么不对？”柳红擦着擀面杖上的灰，“一群怂包而己。”
“他们手里的匕首。”尔泰捡起地上的匕首，递到小燕子面前，“你看这刀柄上的花纹，是鄂敏府上侍卫用的样式。”
匕首柄上刻着朵暗金色的牡丹，确实是鄂敏的标志。小燕子的脸沉了下来：“我就说纯妃没这么大胆子，原来是借了鄂敏的势。”
“那现在怎么办？”小凳子捧着本《论语》，文绉绉地接话，“总不能坐以待毙吧？”
小虫子“汪汪”学了两声狗叫，凑趣道：“不如我们扮成狗，去咬他们？”
“去你的。”小燕子拍了下他的脑袋，眼里却闪过一丝笑意，“不过，扮成别的倒是可以。”她转身看向尔泰，眼睛亮得惊人，“你说，要是让皇上知道，鄂敏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砸了会宾楼，会怎么样？”
尔泰看着她狡黠的笑容，忽然觉得这晨雾都散了几分。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，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像撒了把金粉。
“怕是会龙颜大怒。”他笑着说，心里却清楚，这只小燕子，又要掀起风浪了。
远处的街角，那两个穿短打的汉子对视一眼，悄悄转身往钟粹宫的方向走去。他们没看到，会宾楼二楼的栏杆后，小燕子正冲他们的背影，比了个口型：“等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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