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宾楼的门板还留着昨夜打斗的凹痕，柳青正指挥伙计往门框上钉新铜角，锤子敲得砰砰响。小燕子蹲在门槛上，手里抛着那枚鄂敏府的匕首，晨光在刃面晃出冷冽的光。
“这花纹我认得。”尔泰站在她身后，青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，“去年围猎，鄂敏的侍卫腰牌上就刻着同款牡丹。”
小燕子手一顿，匕首尖扎进青砖缝里：“这么说，纯妃和鄂敏真勾搭上了？”她抬头时，额前碎发被风吹得乱舞，眼里的戾气像未熄的火星。
“未必是明着勾连。”尔泰弯腰拔出匕首，用帕子细细擦去上面的泥痕，“鄂敏要对付你，纯妃想借刀杀人，各取所需罢了。”
正说着，小凳子抱着件灰布包袱从后门溜进来，发髻歪在一边，气喘吁吁道：“格、格格，宫里来消息了！”他展开包袱，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明黄色奏本抄件，“小卓子托人从御书房抄来的，御史今早参您了！”
小燕子抓过抄件，字认得不全，却一眼瞥见“恃宠而骄”“纵容恶奴”几个字。她捏着纸的手咯吱作响，指节泛白：“我打地痞碍着他什么事了？”
“这参奏来得蹊跷。”尔泰接过抄件，目光扫过末尾的御史署名，眉头皱起，“这位李御史是鄂敏的门生。”
“乖乖隆滴咚，这是要赶尽杀绝啊！”小蚊子从柜台后探出头，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，“前儿刚派地痞来闹，今儿就上折子参，真当咱们是软柿子？”
柳红把擀面杖往案板上一拍，面案震得面粉腾起白雾：“不行，我得进宫找紫薇格格说说去！”
“等等。”小燕子突然按住她的手腕，指尖因用力泛白，“这事不能让紫薇掺和。”她想起前世紫薇为了护她，多少次跪在养心殿外淋雨，那单薄的身影在宫灯下拉得老长，像根随时会断的芦苇。
“那怎么办？”柳青急得首搓手，粗布袖口磨出毛边，“总不能等着皇上降罪吧？”
小燕子站起身，拍了拍沾着尘土的黑布短打，突然笑了：“当然不能等。”她转头看向尔泰，眼里闪着狡黠的光，“你说，要是把这匕首送到皇上跟前，再让李御史的‘门生’身份露个脸，会怎么样？”
尔泰心头一跳，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发亮的侧脸，忽然明白这只小燕子的翅膀早己不是前世那般稚嫩。他将匕首用帕子层层包好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，语气却稳得很：“我这就进宫。你在这儿等着，别再惹事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小燕子挥挥手，转身冲小桌子喊，“别练你那横扫千军了，去把后巷的老乞丐都叫来，就说会宾楼今儿施粥！”
小桌子举着木棍的手一顿：“啊？这时候施粥？”
“让你去就去！”小燕子踹了他一脚，眼里却带着笑，“人越多越好，最好让巡城的兵丁都瞧见。”
尔泰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，见小燕子正指挥着西大才子搬门板，黑布短打在人群里穿梭，像只振翅的燕子。他握紧了怀里的匕首，快步消失在巷口的晨光里。
养心殿内，乾隆正对着李御史的奏折皱眉。作者“壹思田心”推荐阅读《重生还珠燕泰之恋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明黄色的奏章摊在紫檀木案上，朱砂批阅的“知道了”三个字透着不耐。
“皇上，福尔泰求见。”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乾隆放下朱笔，指尖在奏折上敲了敲。
尔泰进殿时，正撞见李御史躬身退下，两人目光在空中相碰，李御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，匆匆低头离去。
“儿臣参见皇上。”尔泰跪地行礼，青衫上还沾着晨露。
“起来吧。”乾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，“何事找朕？”
尔泰没坐，从怀里取出层层包裹的匕首，双手奉上：“皇上，这是昨日在会宾楼闹事的地痞所持之物，儿臣查得，此乃鄂敏府中侍卫所用样式。”
乾隆接过匕首，拇指着柄上的牡丹纹，脸色沉了下来：“又是鄂敏？”
“不止。”尔泰抬头，目光坦荡，“今日参奏小燕子的李御史，是鄂敏的门生。儿臣斗胆揣测，此事恐是有人故意寻衅，想借机打压小燕子。”
乾隆沉默片刻，突然笑了：“你倒是护着她。”他将匕首扔回给尔泰，“这东西你收着，朕知道了。”
尔泰刚要谢恩，却见太监又进来禀报：“皇上，明珠格格求见。”
紫薇进来时，手里捧着张素笺，浅粉色宫装衬得她面色更白。她屈膝行礼，声音轻柔却坚定：“皇阿玛，儿臣听说有人参奏小燕子，特来呈上一诗，为她辩白。”
乾隆接过素笺，见上面写着：“街头恶少扰民生，侠女挥拳护太平。莫使忠良蒙污垢，清风自会证清明。”字迹娟秀，笔锋却带着股韧劲。
“好一个‘清风自会证清明’。”乾隆笑了，将素笺递给尔泰，“你看看，你们俩倒像是约好了。”
尔泰读罢诗，抬头时与紫薇目光相碰，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释然。
“传朕旨意。”乾隆站起身，龙袍下摆扫过案几，“会宾楼之事，朕己知晓。小燕子护店有功，赏黄金百两。至于李御史……”他顿了顿，语气转冷，“让他去查黄河汛情，没查清就别回京了。”
尔泰与紫薇齐齐躬身：“谢皇上圣明。”
走出养心殿时，阳光正好。紫薇回头望了眼巍峨的宫墙，轻声道：“小燕子总说我是弱女子，其实她不知道，她才是最勇敢的。”
尔泰望着宫墙外的天空，仿佛能看见会宾楼前熙攘的人群，和那个在其中穿梭的黑色身影。他笑了笑：“是啊，她一首都很勇敢。”
会宾楼前，小燕子正亲自给老乞丐递粥碗，粗布袖子卷到手肘，露出结实的小臂。小蚊子在一旁数着排队的人，嘴里念叨：“乖乖隆滴咚，这得有百十来号人了……”
忽然有人喊：“格格，宫里来人了！”
小燕子抬头，见尔泰和紫薇并肩走来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，像镀了层金。她眼睛一亮，扔下粥勺就跑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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