漱芳斋的海棠花影被夕阳拉得老长,小燕子刚跨进门槛,就被扑来的紫薇攥住了手腕。她浅粉色的宫装袖口沾着些尘土,显然是在门口等了许久,眼里的担忧像漾开的水波:“你可算回来了!怎么样?没出事吧?”
小燕子扯了扯灰布短打的衣襟,故作轻松地笑:“能出什么事?就是官差查得严,绕了点路。”她瞥见廊下站着的尔泰,月白色常服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清俊,他手里还攥着块未拆封的伤药,“你看,这不好好的吗?”
“乖乖隆滴咚,可吓死小的了!”小蚊子从柱子后钻出来,手里的药匣子晃得叮当响,“小卓子还说要去报官呢,被小桌子按着说‘我这招横扫千军能救驾’,结果俩人打起来了!”
小虫子在旁“吱吱”学了两声老鼠叫,逗得众人笑起来,紧张的气氛散了些。小燕子趁机挣开紫薇的手,往内殿走:“饿了饿了,有什么吃的?”
尔泰跟在她身后,目光扫过她沾着草屑的鞋边,没说话,只把伤药递给了明月:“放好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晚膳时,小燕子扒着米饭,听紫薇讲宫里的事——纯妃下午去养心殿请安,不知说了些什么,乾隆脸色不太好。她心里咯噔一下,嘴上却应和着:“管她呢,皇上才不会信她的鬼话。”
尔泰忽然放下筷子:“李御史是鄂敏的门生,今天的官差,怕是冲着你来的。”他的指尖在桌面轻轻点着,“以后出入宫,多带些人。”
小燕子抬眼撞进他的目光里,那里面没有质疑,只有稳妥的关切。她心里暖了暖,夹了块红烧肉塞进他碗里:“知道啦,福二公子。”
夜深人静,漱芳斋的烛火摇曳。小燕子坐在妆台前,从鞋底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。萧剑的字迹力透纸背,“兵头住址”西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指尖发麻。
“还没睡?”紫薇端着杯安神茶进来,水绿色的寝衣衬得她眉眼柔和,“在看什么?”
小燕子赶紧把纸条塞进妆奁底层,用胭脂盒压住:“没什么,就是在想……老佛爷回来,会不会真的罚我抄《心经》。”
紫薇把茶盏放在桌上,烛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:“小燕子,你不用瞒着我。”她握住小燕子的手,掌心温凉,“不管你在查什么,我都信你。只是别一个人扛着,好吗?”
小燕子鼻子一酸,差点掉下泪来。她吸了吸鼻子,从怀里摸出那枚“燕归巢”玉佩,借着烛光给紫薇看:“你说……这玉佩的主人,会不会真的知道我爹娘的事?”
紫薇看着玉佩上的纹路,若有所思:“看这工艺,像是江南的手法。或许……可以让尔康托人查查这玉佩的出处。”
“不用!”小燕子赶紧把玉佩藏起来,生怕多说漏嘴,“我自己能搞定。”她推着紫薇往床边走,“快睡吧,明天还要给令妃请安呢。”
紫薇被她推得笑起来,临睡前忽然说:“尔泰今晚在门口站了半个时辰,说是怕有刺客。”
小燕子的心猛地一跳,望着窗外的月光,久久没说话。
三更时分,她悄悄起身,摸出妆奁里的纸条。借着从窗缝透进的月光,她把地址牢牢记在心里,然后划了根火柴,看着纸条在铜盆里烧成灰烬。火星子在黑暗里跳了跳,像极了娘临终前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。
“娘,等我。”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低语,指尖攥着那枚狼牙,“很快……很快就能为你和爹报仇了。”
窗外的海棠叶被夜风吹得沙沙响,像是谁在暗处低语。小燕子不知道,街角的槐树下,尔泰正望着漱芳斋的烛火,手里的佩刀被月光照得发亮。他知道她有秘密,却不想追问,只想着守好这扇门,让她能安心做想做的事。
三日后的破庙之约,注定不会平静。但此刻,漱芳斋的烛火明明灭灭,映着两个姑娘安稳的睡颜,暂时掩去了所有刀光剑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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