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，漱芳斋的海棠花瓣上还凝着露珠，小虫子就蹲在廊下学起了布谷鸟叫，“咕咕”声把沉睡的燕子都惊飞了几只。
“大清早的，叫魂呢？”小燕子顶着乱糟糟的发髻从里屋出来，黑布短打还没换，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绿豆糕，“再叫把你塞鸟笼子里去！”
小虫子吓得立刻闭了嘴，小蚊子在旁捂嘴笑：“乖乖隆滴咚，格格这起床气比十二阿哥的奶娘还大！”
“去你的！”小燕子把绿豆糕往他嘴里一塞，转身撞进个人怀里。月白色的衣襟带着淡淡的皂角香，是尔泰。
“急着去哪儿？”尔泰扶住她的胳膊，目光落在她沾着糕屑的嘴角，递过块手帕，“宫里规矩大，还是换身衣裳再出门。”
小燕子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，眼神闪烁：“哦……紫薇说想吃城南那家的糖糕，我去买。”
紫薇正从屏风后走出来，浅粉色的宫装衬得她气色极好，闻言笑道：“我可没说。”她走到小燕子身边，替她理了理衣襟，“要去会宾楼就首说，只是别忘了答应我的，午时前回来。”
小燕子嘿嘿一笑，挠了挠头：“还是紫薇懂我！”
换好藕荷色常服，小燕子揣着碎银往外走，刚到角门就被尔泰叫住。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竹哨，递过来：“要是遇到麻烦，就吹这个。”竹哨是新做的，竹纹里还带着点潮气，“我让人在会宾楼附近等着。”
小燕子捏着竹哨，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，心里却暖暖的：“知道了，管家公。”她冲他做了个鬼脸，转身跑了，裙摆扫过青石板路，像只急于归巢的燕子。
出了宫门，她没去会宾楼，而是绕到了城南的胡同。越往里走，房屋越破旧，墙根下坐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，见了她这身打扮，都怯生生地避开。
“请问，王屠户家怎么走？”小燕子拉住个挑着担子的货郎，货郎指了指前面个挂着褪色幌子的院子：“那就是，不过他家早就不杀猪了，听说主人家疯疯癫癫的，姑娘还是别去了。”
小燕子谢过货郎，心里咯噔一下。萧剑给的地址就是王屠户家，说是当年抄家的兵头退了役就住在这儿。怎么会疯了？
她走到院门口，木门虚掩着，推开门，一股霉味扑面而来。院子里杂草丛生，正屋的窗纸破了好几个洞，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人影在晃。
“有人吗？”小燕子试探着喊了一声。
里面的人影猛地一顿，接着传来个沙哑的声音：“谁？谁来了？”
小燕子深吸一口气，迈步走进去。屋里光线昏暗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蹲在地上，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什么，嘴里念念有词。
“老人家，我是……”
“别过来！”老头突然跳起来，抄起身边的扁担就打，“我没罪！不是我杀的！是鄂大人让我干的！”
小燕子赶紧躲开，扁担打在门框上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。她这才看清，老头画的不是别的，竟是个歪歪扭扭的“冤”字。
“鄂大人？哪个鄂大人？”小燕子抓住机会追问，眼睛紧紧盯着老头的反应。
老头愣住了，眼神涣散，嘴里反复念叨：“鄂大人……鄂敏……对，是鄂敏……他给了我银子……让我把方家的丫头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他突然抱着头尖叫起来：“不能说！说了要杀头的！”
小燕子心里一沉，刚想再问，院门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她心里咯噔一下，难道是鄂敏的人？
“快！在这儿！”有人大喊着冲了进来。
小燕子来不及多想，转身从后窗跳了出去。身后传来老头凄厉的哭喊和官差的呵斥，她不敢回头，只能拼命往前跑，手里的竹哨被攥得死紧，指节泛白。
她不知道，不远处的茶棚里，尔泰正望着这边，眉头紧锁。他让护卫去查王屠户的底细，刚得到消息，这人前几日突然疯了，而昨天，有几个陌生人去过他家。
看来，这盘棋，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BWF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