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滑，小燕子踩着碎步往胡同深处钻，藕荷色的裙摆扫过墙角的青苔，留下道浅绿的痕。身后的呵斥声越来越近，夹杂着官差踹门的巨响，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。
“往哪跑！”一个粗嗓门的官差堵住了前面的岔路，手里的铁尺在晨光里闪着冷光。
小燕子心里一紧，猛地转身拐进旁边的窄巷。巷子太窄，仅容一人通过，两侧的灰墙高耸，挡住了大半天光。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胸腔发疼，手里的竹哨被汗水浸得发潮——这时候吹哨子，只会引来更多人。
“砰！”
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，接着是官差的痛呼。小燕子回头瞥了眼，只见个穿短打的汉子正扭着官差的胳膊，另一个护卫模样的人冲她低喝：“福公子让走这边！”
是尔泰的人！
小燕子眼睛一亮，脚下加劲跟着那护卫跑。穿过三道胡同，眼前豁然开朗——会宾楼的后门就藏在两棵老槐树后，柳青正踮着脚张望，见了她赶紧摆手：“快进来！”
刚钻进后门，柳青就“哐当”一声闩上木门，背靠着门板喘气：“乖乖隆滴咚，这又是咋了？官差跟疯了似的追！”
小燕子扶着墙首喘气，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：“王屠户……他疯了，还提到了鄂敏。”她拽住柳青的胳膊，指尖发颤，“你说，他是不是被鄂敏灭口了？”
柳青的脸色沉了下来：“难说。前儿就见几个生人在他家附近转悠，我还以为是讨债的。”他往灶房的方向努努嘴，“柳红在熬粥，先吃点垫垫，我去告诉福公子你安全到了。”
小燕子摇摇头，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塞给他：“不用，我得赶紧回宫，免得紫薇担心。”她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，“对了，帮我盯紧王屠户家，要是有啥动静……”
“我懂。”柳青把碎银推回去，粗布褂子的袖子蹭过她的手背，“你放心，会宾楼的兄弟眼睛亮着呢。”
从会宾楼的侧门出来，街上己经热闹起来。挑着菜担的小贩、挎着篮子的妇人，把石板路挤得满满当当。小燕子混在人群里往前走，听见几个茶客在议论：“听说了吗？城南王屠户家被抄了，说是窝藏逆党呢！”
“啥逆党？我瞅那老王头疯疯癫癫的，怕是得罪人了吧？”
小燕子的心沉了沉，加快脚步往宫门的方向走。阳光越升越高，照在朱红的宫墙上，晃得人睁不开眼。她摸了摸袖袋里的竹哨，冰凉的触感让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——尔泰说得对，重生还珠燕泰之恋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重生还珠燕泰之恋最新章节随便看！这盘棋太险，光靠她一个人，迟早要栽进去。
刚到角门，就见尔泰站在那棵海棠树下，月白色的常服被风吹得微动。他手里拿着个食盒，见了她便迎上来：“宫里查得紧，我让小卓子传了话，说你在会宾楼帮厨崴了脚，晚点回去。”
小燕子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，心里一暖：“你守了一早上？”
尔泰打开食盒，里面是两碟热乎的包子，还冒着白汽：“先垫垫。”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腕，眉头皱了皱，“怎么这么凉？”
“跑的。”小燕子拿起个肉包塞进嘴里，含糊不清地说，“王屠户提到鄂敏，还没说清楚就被官差冲散了。我猜，他肯定知道啥内情，被鄂敏弄疯了灭口。”
尔泰的脸色沉了下来：“我让人去查了，王屠户当年确实是抄家的兵头，半年前突然辞了差事，回了老家。”他递给她一张纸条，“这是他的履历，你看这——”
小燕子接过来，就着晨光细看，履历上“乾隆十五年秋，调任方府抄家队”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。正是她家出事那年！
“他一定知道！”小燕子攥紧纸条，指节泛白，“鄂敏这老狐狸，连个疯老头都不放过！”
尔泰按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：“别冲动。现在人被抓了，硬抢只会打草惊蛇。”他望着宫墙深处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福伦说，鄂敏最近跟李御史走得近，王屠户的案子，怕是会被压下去。”
小燕子咬着包子，突然觉得嘴里的肉香都变了味。她看着远处往来的太监宫女，裙摆扫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像极了催命符。
“我不会让他白疯的。”她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，眼神亮得惊人，“鄂敏欠我们方家的，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。”
尔泰看着她倔强的侧脸，没说话，只是把食盒盖好：“先回去吧，紫薇该急了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晚上我再过来，咱们从长计议。”
小燕子点点头，转身往漱芳斋的方向走。海棠花瓣落在她的发间，她却没心思拂去——王屠户疯癫的模样、官差凶狠的嘴脸、鄂敏那张伪善的脸，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，像场醒不来的噩梦。
但这一次，她不再是孤身一人。
胡同口的茶棚里，尔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墙后，对身边的护卫低语：“去查李御史最近的动向，还有……盯紧鄂府的后门。”
阳光穿过茶棚的缝隙，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，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，此刻藏着不容错辨的锋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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