漱芳斋的海棠花瓣落了一地,被小卓子用竹扫帚扫到墙角,堆成小小的粉白山丘。小燕子刚跨过门槛,就见紫薇抱着账本坐在廊下的竹椅上,水绿色的裙摆垂到青石板上,被风掀起细碎的波纹。
“可算回来了!”紫薇立刻放下账本起身,指尖划过她沾着泥点的袖口,眉头微蹙,“不是说买糖糕吗?怎么弄得这般狼狈?”
小燕子干笑两声,往内殿溜:“路上遇到只野狗,追得我跑了半条街。”她瞥见小蚊子端着药碗从偏殿出来,赶紧喊,“啥药啊?给谁喝的?”
“乖乖隆滴咚,这是太医给十二阿哥开的安神汤,皇后娘娘让送来的。”小蚊子把药碗递给明月,凑到小燕子身边压低声音,“五阿哥刚还来问过您呢,被小桌子用‘我这招横扫千军能守住大门’给糊弄走了。”
小桌子在旁挺胸脯:“那是!我这功夫可不是白练的,当年在街头卖艺,三五个地痞近不了身!”
“吱吱——”小虫子突然学了声老鼠叫,逗得众人笑起来,倒把紫薇的注意力岔开了。
晚膳时,小燕子扒着米饭心不在焉,眼神老往门口瞟。紫薇看在眼里,盛了碗鸽子汤推到她面前:“是不是有心事?”
“没、没有啊。”小燕子慌忙摆手,汤匙碰到碗沿发出叮当响。
正说着,明月进来回话:“格格,福二公子在外求见。”
小燕子心里咯噔一下,面上却装得平静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尔泰穿着月白色常服走进来,袖口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墨味。他目光扫过小燕子,见她没事,才转向紫薇行礼:“明珠格格。”
“尔泰快坐。”紫薇示意金锁添碗筷,“是不是查到什么了?”
尔泰坐下,接过金锁递来的茶盏,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点着:“王屠户被关进刑部大牢了,李御史亲自审的案,说是‘疯言疯语污蔑朝廷命官’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小燕子,“我让人去牢里打点,想再见他一面,被狱卒拦了,说‘上头有令,任何人不得探视’。”
小燕子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:“肯定是鄂敏搞的鬼!他怕王屠户说出真相!”
“别冲动。”尔泰按住她的手背,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,“现在硬闯只会吃亏。福伦说,李御史是鄂敏的门生,这案子怕是会被压得死死的。”
紫薇放下汤匙,轻声道:“或许……可以从别处入手?比如当年和王屠户一起抄家的兵卒,说不定有人还活着。”
“紫薇说得对!”小燕子眼睛一亮,“我记得前世……不是,我听人说过,当年抄家的兵队里有个姓赵的伍长,后来好像去了通州屯田。”她赶紧改口,心跳得飞快——差点把重生的事说漏嘴。
尔泰点头:“我让人去查通州的户籍名册。”他看向紫薇,“还有件事,需要明珠格格帮忙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李御史最近在查会宾楼的税银,说是‘账目不清’,怕是想借机找茬。”尔泰的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圈,“柳青柳红是粗人,哪懂这些弯弯绕,还请格格写封信给顺天府尹,打个招呼。”
紫薇莞尔:“这点小事还用得着写信?我让尔康去说一声便是。”她看向小燕子,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,“你们啊,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。”
小燕子挠挠头,心里暖烘烘的。正说着,小凳子捧着本书进来,摇头晃脑道:“‘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’,依奴才看,咱们得先摸清鄂敏的底细,才能对症下药。”
“瓜不兮兮的,这还用你说?”小蚊子撇嘴,“有福二公子在,啥底细摸不清?”
夜色渐深,漱芳斋的烛火次第亮起。尔泰告辞时,小燕子送他到角门。月光透过海棠树枝洒下来,在他月白色的衣襟上投下斑驳的影。
“明天我让护卫陪你去通州。”尔泰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小的木牌,上面刻着“福”字,“拿着这个,屯田的守军会放行。”
小燕子接过木牌,指尖碰到他的指腹,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:“知道了。”
尔泰看着她泛红的耳根,嘴角弯了弯:“小心些。”
“嗯。”
看着尔泰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,小燕子握紧手里的木牌,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。她抬头望向天边的明月,心里暗暗较劲——鄂敏,不管你藏得多深,我都会把真相挖出来!
风吹过海棠树梢,发出沙沙的响,像是在为她加油,又像是在提醒她前路的艰险。但这一次,她不再害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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