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定府的市集比通州热闹几分,青石板路上车水马龙,挑着担子的货郎喊着“糖人——”,声音拐着弯儿钻进巷尾。小燕子攥紧袖袋里的油纸包,粗布褂子的领口沾着些尘土,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。
“请问,老文书茶馆怎么走?”她拉住个挎着菜篮的大婶,对方指了指前面的灰砖门楼:“那就是,掌柜的是个跛子,最好认。”
小燕子谢过大婶,刚走到茶馆门口,就被股浓郁的茶香味裹住。门楣上的“老文书茶馆”匾额漆皮剥落,门口摆着两张旧木桌,几个戴瓜皮帽的老者正凑在一起下棋,棋子拍得桌面啪啪响。
“客官里面请!”个跛脚掌柜拄着拐杖迎出来,左眼有道浅疤,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,“喝什么茶?我们这儿的碧螺春刚到的。”
“来壶最便宜的。”小燕子往角落里的桌子坐,粗布裙摆扫过凳腿,带起片灰尘,“顺便问您个事,您认识一位李文书吗?以前在京营当差的。”
掌柜的倒茶的手顿了顿,茶壶嘴的热水溅在桌面上:“李文书?哪个李文书?茶馆里往来的老先生多了去了。”
小燕子摸出半块碎银,压在茶碗底下:“就是……爱喝浓茶,说话总爱提‘当年在京营’的那位。”她故意说得含糊,眼睛却紧盯着掌柜的反应。
掌柜的瞅了眼碎银,又往门口瞟了瞟,压低声音:“你找他干啥?”
“我是他远房侄女,家里出了点事,想找他打听个人。”小燕子编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,手指却无意识地着茶碗沿。
掌柜的沉默了片刻,往她碗里续了点热水:“李老头半年前就搬走了,说是回乡下养老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不过他有个习惯,每月十五会来这儿喝壶茶,今儿正好是十五。”
小燕子心里一喜,端起茶碗猛喝了口,烫得舌尖发麻:“那他……大概什么时候来?”
“不好说。”掌柜的拄着拐杖往柜台挪,“有时候辰时,有时候申时。”
小燕子点点头,心里盘算着得在这儿耗上一天。她刚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,就听门口的老者喊:“老陈,你那棋下得臭死了,还不如当年李文书呢!他走的那步马后炮,我到现在都没忘!”
另个老者笑骂:“你懂个屁!李文书那是走得险,听说他前阵子被官差找过,是不是犯事了?”
掌柜的在柜台后咳嗽了两声,老者们立刻闭了嘴,低头继续下棋,只是棋子落得轻了许多。
小燕子的心沉了沉,看来这李文书果然有问题。她假装看街景,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个穿青布衫的汉子在门口晃了晃,眼神首往她这边瞟。
“掌柜的,结账。”小燕子摸出铜板放在桌上,故意提高了嗓门,“我等不及了,改日再来。”
她起身往巷尾走,故意拐进条死胡同,果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。小燕子猛地转身,青布衫汉子吓了跳,撒腿就跑。她追了两步,见对方跑得没影了,才喘着气停住——看来这李文书的事,比她想的还复杂。
回到茶馆时,日头己经偏西。掌柜的见她回来,眼神亮了亮:“姑娘没走?”
“再等等。”小燕子往桌前一坐,刚端起茶碗,就见个穿藏青马褂的老者走进来,背微驼,手里拄着根乌木拐杖,进门就喊,“老周,来壶碧螺春!”
掌柜的眼睛一亮,冲小燕子使了个眼色,低声道:“这就是李文书。”
小燕子的心跳瞬间加速,指尖紧紧攥住了藏在袖袋里的油纸包——这里面,可是能为爹娘翻案的希望。她深吸一口气,看着李文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,心里暗暗打定主意,无论如何,都要从他嘴里套出真相。
窗外的夕阳把茶馆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所有人都罩在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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