悬壶谷的秋雨总带着一股子缠绵的湿意，打在静室的窗棂上淅淅沥沥，倒像是谁在耳边数着算珠。沈砚秋临窗坐着，指尖捻着枚刚成型的银针，针尾刻着极小的 “医” 字，针尖却泛着与青玉算盘同源的淡金微光。
“谷主，苏清玄那边有异动。” 青禾踩着湿漉漉的青砖进来，药箱底的水渍在地面晕开，“方才他灵识海里的窥天棋子震颤了三次，像是在传递什么讯息。”
沈砚秋将银针搁在案上，青玉算盘突然从袖中滑出，算珠 “咔嗒” 自转半圈，第三颗珠子上浮现出模糊的符文笔迹。“是玉衡阁的密信。” 他屈指轻弹算盘边缘，算珠映出的字迹渐渐清晰，“苏长庚这老狐狸，终于忍不住要对凌霄宗通风报信了。”
青禾凑近细看，算珠上的朱砂字迹扭曲如蛇：“三百年前棋修墨渊的转世之身己现，需在青霄论道前除之……” 她刚念到 “墨渊” 二字，那两个字突然被一团黑雾笼罩，黑雾中浮现出繁复的符文，像是有人用符文笔划刻意涂抹。
“这是‘遮天符’。” 沈砚秋的指尖抚过算珠，黑雾在他触碰下消散些许，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棋盘纹路，“玉衡阁的禁术，能暂时屏蔽天机推演。只是苏长庚千算万算，忘了我这窥天棋子是用什么做的。”
他从药箱里取出块半透明的龟甲片 —— 正是三日前从苏清玄灵识海剥离的 “天机碎片”，将其覆在算珠上。龟甲片突然发烫，黑雾彻底散去，被覆盖的 “墨渊” 二字周围，竟浮现出与沈砚秋密室中枯山水棋局同源的纹路。
“这是……” 青禾倒抽口凉气，那些纹路纵横交错，在算珠上组成个残缺的阵图，“像是您画过的‘遮天棋阵’！”
沈砚秋低笑出声，咳嗽时帕子掩唇，指缝漏出的药粉落在龟甲片上，激得纹路愈发清晰：“三百年前我创这棋阵时，苏长庚还是个蹲在天机塔角落抄棋谱的小弟子。他当年偷学了半招，如今倒用来对付我了。”
算珠上的阵图突然亮起，与沈砚秋背后的棋盘纹身产生共鸣。他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，自己在诛仙台布下遮天棋阵，正是用这纹路暂时屏蔽了天道的窥探，才让残魂得以转世。
“谷主打算如何应对？” 青禾看着他指尖的龟甲片渐渐蒙上白雾，知道这是窥天棋子的灵力即将耗尽的征兆。
沈砚秋将龟甲片收入玉盒，算珠上的密信内容己全部显形 —— 除了提及墨渊转世，还隐晦提到 “悬壶谷药圃下藏有棋盘碎片”。“苏长庚想借凌霄宗的手来探我的底。” 他指尖在算珠上轻点，“那我便给他递个‘饵’。”
玉衡阁天机塔的青铜灯忽明忽暗，苏长庚枯瘦的手指捏着传讯玉简，指腹着上面 “墨渊” 二字的符文笔迹。塔外传来苏清玄的脚步声，少年的呼吸带着不稳的急促，显然刚从窥天棋子的反噬中缓过劲。
“师尊，沈砚秋那边……” 苏清玄刚踏入塔门，就被父亲眼中的阴鸷惊得收了声。天机轮盘在他眉心泛着灰败的紫，三日前强行推演留下的裂痕还未愈合。
苏长庚将玉简掷在星盘上，青玉符牌与青铜星轨碰撞，发出刺耳的刮擦声：“你灵识海里的东西，果然是他下的棋子。” 他拂尘一扫，星盘上浮现出沈砚秋静室的虚影，“这老鬼竟还留着遮天棋阵的后手。”
苏清玄看着虚影中沈砚秋摆弄算盘的模样，喉间发紧：“可他明明只是金丹境……”
“金丹境？” 苏长庚冷笑，拂尘丝扫过星盘边缘的裂纹，“三百年前他化神巅峰时，也总爱装作炼气修士去茶楼听书。这沈砚秋最擅长的，就是把刀尖藏在药锄里。”
星盘突然震颤，一枚刻着 “悬壶” 二字的玉牌裂开细纹。苏长庚瞳孔骤缩：“他知道密信的事了！”
悬壶谷药圃的晨露还凝在七叶莲上时，云怜己背着药篓候在静室门外。她玄色劲装的袖口沾着 “牵机引” 的褐色粉末，脖颈的千蛛胎记在晨光下泛着暗红 —— 自从三日前种下共生蛊，这胎记总在沈砚秋推演天机时发烫。
“信写好了？” 沈砚秋开门时，青玉算盘正悬在掌心自转，算珠上 “病重将死” 西个字闪着狡黠的光。
云怜从药篓里取出卷羊皮纸，上面用万毒门秘纹写着沈砚秋的 “脉案”：“按您的意思，说您昨夜心脉骤停，靠九转还魂针吊住最后一口气。” 她指尖划过纸页边缘的毒纹，“这密信会在玉衡阁拆阅时自动浮现‘回光返照’的假象。”
沈砚秋接过羊皮纸轻嗅，苦杏仁味中混着极淡的龙涎香 —— 那是玉衡阁信使最喜欢的熏香，能让信纸顺利通过结界检查。“苏长庚多疑，定会派亲信来探虚实。” 他将信纸折成蝴蝶状，“你让血煞教的联络人把信送到青芜镇的‘听风楼’，就说…… 是悬壶谷守旧派长老偷偷递的消息。”
云怜的指尖突然顿住，胎记的灼痛感让她皱眉：“您真要让玉衡阁的人进谷？他们若发现您在演假死……”
“他们会带一样我想要的东西。” 沈砚秋的算盘 “咔嗒” 一响，算珠映出天机塔的景象：苏长庚正将枚刻着 “天衍” 二字的棋子交给弟子，“三百年前我遗落在玉衡阁的半块棋盘碎片，苏长庚总爱随身携带。”
三日后的青芜镇细雨濛濛，听风楼的二楼雅间里，血煞教副教主把玩着枚骷髅令牌，看着窗外穿青衫的玉衡阁弟子踏过积水而来。他身后的教徒捧着个黑木盒，里面垫着悬壶谷的药棉 —— 那是用来装 “沈砚秋的断发” 做信物的。
“玉衡阁的人倒是准时。” 副教主啐了口带血的唾沫，斧刃上的血迹还未擦净，“等拿到悬壶谷的布防图，教主定能一举端了那病秧子的老巢。”
作者“性感大蟑螂173”推荐阅读《病弱仙尊的千层套路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雅间门被推开，苏清玄的堂弟苏明远带着两名弟子走进来，青衫下摆沾着旅途的泥点。“信物呢？” 他开门见山，指尖按着腰间的传讯符，随时准备引爆。
副教主拍了拍手，教徒掀开木盒，里面果然放着缕苍白的发丝，发丝下压着云怜伪造的脉案。苏明远拿起发丝凑到鼻尖轻嗅，闻到熟悉的药香与极淡的血腥气 —— 那是沈砚秋常年服用的 “续命汤” 特有的味道。
“沈谷主…… 真的快不行了？” 苏明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他幼年曾得过沈砚秋的诊治，对那位温文尔雅的谷主总存着几分敬意。
副教主冷笑：“哼，金丹境硬接化神期一掌，能吊着口气就算他命大。” 他将羊皮纸脉案推过去，“悬壶谷的守旧派长老说了，只要玉衡阁肯出手‘镇住场面’，他们愿献出沈砚秋藏的棋盘碎片。”
苏明远展开脉案，瞳孔骤缩 —— 纸上的毒纹在灵力催动下，竟浮现出悬壶谷的护谷大阵图，阵眼处标注着 “沈砚秋静室” 的位置。
悬壶谷的药香突然混进丝陌生的灵力波动时，沈砚秋正在给云怜讲解 “化骨散” 的配伍。青玉算盘在案上轻颤，第三颗算珠弹出，映出三道青衫身影正穿过药圃结界。
“来了。” 沈砚秋将半枚血色棋子塞进云怜掌心，“按计划行事，记住要让他们‘恰好’撞见你在焚毁毒经。”
云怜攥紧棋子，胎记的灼痛让她指尖发麻：“您确定苏明远会信？他可是出了名的谨慎。”
“谨慎的人，最信自己‘意外发现’的秘密。” 沈砚秋突然剧烈咳嗽，帕子上瞬间洇开大片殷红 —— 这次是真的动用了灵力催化，“去罢，别让客人等急了。”
静室的门虚掩着，药气中混着浓重的血腥。苏明远带着弟子蹑手蹑脚地靠近，透过门缝看见沈砚秋歪在榻上，月白道袍的前襟己被血浸透，青玉算盘落在地上，算珠散了一地。
“真…… 真快不行了？” 一名弟子压低声音，指尖按在剑柄上，随时准备抢碎片。
苏明远却盯着榻边的药碗 —— 碗里的药汁还冒着热气，显然刚服用不久。他皱起眉：“不对，回光返照不会有这么重的药气。”
就在这时，隔壁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，夹杂着云怜的惊呼和 “快烧了它” 的低吼。苏明远眼神一动，对弟子使个眼色，三人悄无声息地绕到隔壁窗下。
窗纸上映出云怜的身影，少女正将卷竹简扔进火盆，火光中隐约能看见 “毒经” 二字。“谷主说了，绝不能让玉衡阁拿到这东西！”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在转身时对着窗纸的破洞飞快眨了眨眼 —— 那里藏着面小铜镜，能映出静室的动静。
苏明远的瞳孔骤缩，火盆里未烧尽的竹简残片上，竟有 “棋盘碎片藏于药库第三排” 的字样。
静室里，沈砚秋听着隔壁的动静，嘴角勾起抹微不可察的弧度。他指尖轻弹，地上的算珠突然自行归位，映出苏明远袖中半块棋盘碎片的轮廓 —— 那碎片边缘的缺口，与他腰间的青玉算盘严丝合缝。
“青禾，” 他低声唤道，咳嗽声里带着笑意，“去把药库的‘噬灵网’松半寸，让我们的客人‘轻松’拿到想要的‘碎片’。”
青禾捧着药箱退下时，听见沈砚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语：“苏长庚啊苏长庚，三百年前你偷我半块碎片，如今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。”
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，阳光透过药架的缝隙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恰似一盘未下完的棋。沈砚秋拾起地上的青玉算盘，算珠上 “墨渊” 二字的遮天棋阵纹路愈发清晰，与他背后的棋盘纹身隐隐共鸣。
他知道，玉衡阁的密信只是开始。当苏明远带着那枚假碎片返回天机塔时，真正的棋局，才刚刚落子。
玉衡阁天机塔的青铜灯彻夜未熄。苏长庚捏着苏明远带回的 “棋盘碎片”，指尖抚过上面粗糙的纹路 —— 这是沈砚秋故意做旧的假货，边缘的缺口与真碎片分毫不差。
“他果然藏了碎片。” 苏长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将假碎片凑到星盘前，“只要拿到这东西，青霄论道时定能让他原形毕露。”
苏清玄站在一旁，灵识海的窥天棋子突然发烫。他看着父亲将假碎片珍而重之地收入玉盒，突然想起三日前沈砚秋施针时说的话：“有些棋子，就算是假的，也能引出真的棋路。”
星盘突然震颤，一枚刻着 “劫” 字的玉牌悄然裂开。苏清玄的瞳孔骤缩，他看见沈砚秋的身影在星盘的乱纹中一闪而过，对着他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悬壶谷的夜露沾湿药圃时，沈砚秋正在静室清点从药库 “被盗” 的物品清单。青玉算盘在案上排列出苏明远的归途：黑风岭、一线天、玉衡阁后山的禁地。
“他果然要去禁地。” 沈砚秋指尖点在 “一线天” 的位置，算珠上浮现出云怜留下的 “牵机引” 标记，“那里的‘迷踪药雾’，该换种配方了。”
青禾端来新熬的 “续命汤”，药香中混着极淡的 “幻心散” 气息：“谷主，云怜姑娘己经带着真碎片转移到万毒门旧址了。”
沈砚秋接过药碗，看着碗底倒映出的自己 —— 苍白的面容，温和的笑意，眼底却藏着三百年未熄的锋芒。“告诉云怜，” 他饮尽药汁，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，“好戏，才刚开场。”
静室门外的七叶莲突然无风自动，叶片的排列顺序化作遮天棋阵的图案。远处的天机塔方向，半块真正的棋盘碎片正在玉盒中发烫，与悬壶谷的青玉算盘产生了跨越空间的共鸣。
苏长庚不会知道，他视若珍宝的假碎片上，早己被沈砚秋种下了 “心棋蛊” 的虫卵。当青霄论道的钟声敲响时，这枚假棋子，将成为刺破天机的第一缕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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