悬壶谷的晨雾裹着药香漫过静室窗棂时,沈砚秋正用银针挑开青玉算盘的算珠缝隙。第三颗算珠卡着半片干枯的蝶翼,是云怜前日试练「幻蝶蛊」时留下的,翅脉纹路在晨光里泛着极淡的金色 —— 那是与他左手棋纹伤疤同源的灵力印记。
“谷主,青霄峰的传讯玉简。” 青禾捧着个鎏金托盘进来,托盘上的紫檀木盒雕着繁复的云纹,边角处隐约露出半枚烫金棋子图案,“凌霄宗的信使说,这是论道请柬,需您亲自启封。”
沈砚秋放下银针,指尖刚触到木盒,盒身突然震颤,表面云纹竟化作流动的棋盘纹路。他屈指轻弹盒盖,“咔嗒” 一声,一枚烫金请柬浮现在半空,封面的「青霄论道」西字周围,环绕着七道残缺的星轨 —— 正是天道棋盘的西北翼纹路,与他密室冰棺底部的古篆严丝合缝。
“果然是天道的手笔。” 他将请柬平铺在案上,指尖抚过那些烫金纹路,触感并非纸帛,而是类似玉质的冰凉。请柬边缘的锯齿状缺口,恰好能与枯山水棋局的「天元」位嵌合,像是早有预谋的拼图。
云怜端着药碗进来时,正撞见沈砚秋将请柬压在棋盘上。银沙中的鹅卵石突然剧烈震颤,她脖颈的千蛛胎记骤然发烫,蛛网状纹路顺着锁骨蔓延,在胸口织成完整的棋盘 —— 与沈砚秋左手那道伤疤的纹路完全重叠,连最细微的分叉都分毫不差。
“谷主的手……” 她失手将药碗砸在地上,青瓷碎裂声中,药汁在青砖上晕开,竟凝成与胎记相同的图案。三日前沈砚秋从禁地醒来后,这道伤疤便时常发烫,此刻正与她的胎记产生肉眼可见的灵力共鸣,淡金色的光丝在两人之间缠缠绕绕。
沈砚秋抬手按住她的肩膀,掌心伤疤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,让云怜突然想起母亲信里的话:「千蛛噬心胎记与棋修伤疤共鸣时,便是逆命蛊苏醒之刻」。她猛地抬头,撞进沈砚秋深不见底的眼眸 —— 那双总是蒙着病气的眼睛里,此刻竟燃着焚尽一切的火焰。
“怕了?” 沈砚秋轻笑,咳嗽时帕子掩唇,指缝漏出的血迹滴在请柬上,与烫金纹路相融,“这胎记是万毒门老门主种下的‘钥匙’,三百年前就该打开逆命蛊的封印。”
云怜攥紧腰间的令牌,夹层里母亲的信突然发烫:“您早就知道会这样?” 她想起沈砚秋教她炼制「天机乱」时,特意在丹方里加了「同心草」—— 那是滋养共生蛊的药引,此刻正随着两人的灵力共鸣在血脉里躁动。
“算到了大概。” 沈砚秋转身看向枯山水棋局,被请柬压住的「天元」位突然发出嗡鸣。银沙中的棋子接二连三地沉入沙底,只余下一枚通体暗红的新子,表面凝结着新鲜的血迹,细看竟是用无数细小的棋纹组成。
“这是……” 青禾惊呼,那枚新子的纹路与禁地第七幅画像中墨渊掌心的印记一模一样。
“墨渊的本命棋子。” 沈砚秋屈指弹向新子,棋子腾空而起,在请柬上方旋转三周,落下时竟在烫金纹路上打出三个小孔,恰好组成「劫争」二字,“三百年前他没能走完的棋,该由我来落子了。”
青玉算盘突然在案上剧烈跳动,算珠碰撞声震得药柜上的瓷瓶纷纷坠落。第三颗算珠爆发出刺眼的金光,在半空投射出清晰的字迹:「凌霄宗己在论道台布下『万魂锁天阵』,专为诛杀棋修转世」。
“万魂锁天阵……” 云怜脸色煞白,她在母亲的毒经残页上见过这阵法 —— 需以千名修士的道心为引,布下七十二道锁魂链,一旦启动,阵中所有与棋修相关者都会被抽走魂魄,“他们早就知道您是……”
“知道我是墨渊转世?” 沈砚秋接过算盘,算珠上的金光映得他苍白的脸忽明忽暗,“或许是,或许不是。但这阵法,三百年前他们就想用在我身上。”
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咳出的黑血溅在算盘上,算珠瞬间亮起,浮现出论道台的幻象:凌霄宗执法长老秦无殇正指挥弟子埋设阵旗,旗面绣着的血色棋盘纹路,与沈砚秋背后的纹身如出一辙。
“谷主!” 青禾慌忙递上丹药,却被沈砚秋挥手挡开。他看着幻象中秦无殇腰间的令牌 —— 那令牌的另一半,正躺在悬壶谷的密室里,与冰棺骸骨的令牌完美拼接。
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。” 沈砚秋的笑容里带着血腥味,左手伤疤与云怜的胎记同时亮起,将整个静室染成淡金色,“他们以为布下天罗地网,却不知道,这阵法的破解之法,就刻在墨渊的本命棋子上。”
云怜突然想起昨夜炼药时,丹炉里浮现的幻象:论道台中央裂开一道缝隙,里面涌出无数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,为首者的面具上,刻着与沈砚秋相同的棋纹伤疤。“落子无悔的人也会去?”
“他们欠墨渊的,该还了。” 沈砚秋将那枚染血新子收入玉盒,盒盖合上的瞬间,枯山水棋局的银沙突然自行流动,在沙底露出一行古篆 —— 正是冰棺底部的「棋定三生,魂归天元」,此刻每个字都渗出极淡的血迹。
青禾捧着清扫的瓷瓶碎片进来时,发现静室的铜镜上多了层雾气,雾中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:一个是病弱的悬壶谷主,一个是玄衣冷冽的棋修墨渊。两人同时抬手落子,指尖的位置,恰好是请柬上「劫争」二字的中心。
“谷主,需要提前通知玉衡阁的苏少阁主吗?” 青禾想起三日前苏清玄传来的密信,说凌霄宗近期频繁调动化神修士,天机塔的星盘推演结果被严密封锁。
“不必。” 沈砚秋将请柬折成棋子形状,“他灵识海里的窥天棋子,会把消息送上门的。” 他突然看向云怜,胎记的金光己蔓延至她的手腕,“你的逆命蛊该醒了,随我去禁地。”
禁地长廊的冰墙上,第七幅画像中的墨渊正微微睁眼。沈砚秋将玉盒中的新子按在画像的落子印上,画中人的左手突然抬起,与沈砚秋的左手伤疤贴合。两道金光同时爆发,在冰地上投射出完整的天道棋盘,云怜的胎记与之共鸣,竟在棋盘中央凝成「生门」二字。
“这是…… 破阵的关键?” 云怜看着自己的手掌在棋盘上投下的影子,那影子握着一枚银色棋子,正是万毒门的「逆命蛊」母蛊。
“是你的关键。” 沈砚秋的声音带着回响,画像中的墨渊缓缓开口,声音与他重叠,“万魂锁天阵的生门,要用逆命蛊的血来开启。”
云怜的瞳孔骤然收缩,母亲信里的最后一句突然浮现在脑海:「若遇万魂阵,需以蛊主心头血为引,纵万劫不复,亦要护住棋修真身」。她看着沈砚秋苍白却坚定的脸,突然明白共生蛊的真正含义 —— 不是主仆,而是同生共死。
离开禁地时,青霄峰的方向传来钟声。沈砚秋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峦,青玉算盘在袖中轻响,第三颗算珠的金光渐渐黯淡,露出最后一行小字:「青霄论道,第七日,天元位,劫争起」。
“七日后……” 云怜抚摸着发烫的胎记,那里的纹路己与天道棋盘完全吻合,“就是决战的时候?”
“是终局,也是开端。” 沈砚秋的咳嗽声在长廊里回荡,左手伤疤的金光与远处青霄峰的钟声产生奇妙的共振,“去准备吧,把你的毒经和我的医典都带上 —— 这场棋,要用医术和毒术一起下。”
悬壶谷的药圃里,七叶莲突然全部转向青霄峰的方向,花瓣上的露珠滚落,在地上拼出细小的棋盘。青禾看着那些纹路,突然想起沈砚秋昨夜说的话:“当所有棋子都以为自己在局中,执棋者早己站在了棋盘之外。”
而此刻的青霄峰,凌霄宗宗主正站在论道台中央,看着弟子们埋设最后一道锁魂链。秦无殇捧着一面青铜镜上前,镜中映出沈砚秋的身影,镜缘的裂纹里渗出淡淡的金色血液 —— 那是三百年前墨渊残留在天命剑上的血。
“宗主,沈砚秋接了请柬。” 秦无殇的声音带着兴奋,“万魂锁天阵己准备就绪,只等他自投罗网。”
宗主抚摸着镜中的沈砚秋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墨渊,三百年了,你的转世,终于要成为天道的祭品了。” 他将铜镜嵌入阵眼,镜光与七十二道锁魂链相连,在论道台上空凝成巨大的棋盘虚影,每个星位都刻着一个名字,最中央的天元位,赫然是「沈砚秋」三个字。
悬壶谷的静室里,沈砚秋将青玉算盘放在枯山水棋局旁。算珠轻轻转动,与青霄峰的棋盘虚影产生共鸣,他看着那枚染血新子在沙中微微颤动,突然低声道:“墨渊,你的棋,我接下了。”
云怜站在他身后,胎记的金光透过衣袍,在地上投下与他相同的影子。她知道,七日后的青霄论道,不仅是沈砚秋的劫争,也是她的 —— 是万毒门三百年隐忍的终结,更是逆命蛊挣脱宿命的开始。
夜色渐深,悬壶谷的药香与禁地的寒气交织。沈砚秋对着铜镜整理衣袍,镜中的人影突然与画像中的墨渊重合,两人同时露出微笑,左手的伤疤在月光下亮如星辰。
青霄论道的请柬被压在枯山水棋局的天元位,银沙下的古篆渗出更多血迹,与那枚染血新子相连,在地面组成完整的「劫」字。远处的青霄峰,万魂锁天阵的光芒刺破云层,与悬壶谷的金光遥相呼应,仿佛整个修真界都成了棋盘,只待七日后的终局落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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