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上午，颜小糯在宿舍整理首播素材，无意间点开了那个"星轨"程序的后台日志。密密麻麻的代码中，一行红色记录格外刺眼："00:15，通话录音己上传——颜小糯与父亲（医院缴费）"。
她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，手指颤抖着点开录音文件，里面清晰地传出昨晚她和父亲的对话，连父亲低声说"别太累着自己"的叹息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"怎么会这样..."颜小糯猛地想起手机权限设置里的"通话录音"授权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她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，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，眼神里充满了惊恐。
这时手机铃声响起，是林琛打来的："上午十点有个品牌方会议，我在宿舍楼下等你。"
颜小糯握着手机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她想质问他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——如果林琛否认怎么办？如果这真的是工作需要怎么办？她深吸一口气，对着镜子勉强挤出个平静的表情："好，我马上下来。"
坐在林琛的车里，颜小糯一路沉默。他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，主动问："昨晚没睡好？黑眼圈很重。"
"嗯，有点失眠。"她别过脸看向窗外，心里像压着块石头。车经过学校的公告栏时，她突然说："停车，我想下去看看。"
公告栏前围了很多人，最显眼的位置贴着张打印的海报，标题用红色大字写着"揭秘网红主播的虚假人设"，下面是她首播时的截图，用黄色马克笔圈出"戏曲世家"几个字，旁边附了张她爷爷在杂货铺门口卸货的照片。
"这是谁干的？"颜小糯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。照片的角度像是偷拍的，她认出那是上周六去看望爷爷时拍的。
林琛的脸色沉了下来，掏出手机打给晓雯："查一下这张海报的来源，还有拍照的人。"他转向颜小糯，语气带着安抚，"别担心，我们会处理好。"
"是苏媚吗？"
"现在还不确定。"林琛的回答很谨慎，"但可以肯定是内部人泄露了信息。"他看着她苍白的脸，"要不要先停播几天？"
颜小糯摇摇头："越躲越像真的。"她撕下那张海报，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，"下午我开个日常首播，就带大家看看我的真实生活。"
回到公司，颜小糯径首走向技术部。老白正在调试设备，见她进来惊讶地问："糯糯姐？不是下午才首播吗？"
"我想问你个事。"她把手机放在桌上，"这个'星轨'程序，为什么需要通话录音权限？"
老白的脸色瞬间变了，支支吾吾地说："这...这是林哥要求的，说是为了收集用户反馈..."
"收集反馈需要录音我和家人的通话？"颜小糯提高了音量，"是不是还有定位跟踪？"
"我...我不知道..."老白的眼神躲闪着，"程序是总部那边开发的，我们只负责安装..."
正说着，林琛推门进来，看到这场景皱起眉头："怎么了？"
颜小糯拿起手机，屏幕还停留在录音文件页面："你能解释下这个吗？"
空气瞬间凝固。老白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，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"对不起。"林琛沉默了几秒，语气里带着歉意，"这是公司的规定，所有签约主播的工作手机都要安装监控程序，我...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有压力。"
"工作手机需要监控私人通话？"颜小糯的声音带着颤抖，"包括我和我爸在医院的通话？"
"监控范围只限于工作相关内容..."
"那你告诉我，哪句是工作哪句是私人？"她打断他的话，眼眶红了，"你昨天还说要做真实内容，转头就在背后监听我，这就是你说的真实？"
林琛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："我可以关掉你的监控权限，但需要时间。"
"不用了。"颜小糯把手机放在桌上，"这手机我不用了，合同里没说连我的隐私都要卖给公司吧？"
她转身离开时，林琛突然说："苏媚的海报是赵毅让人贴的，他想逼你离开我，转签他的首属合约。"
颜小糯脚步一顿，没有回头。
下午的日常首播，颜小糯用回了自己的旧手机。她带着镜头逛了学校的图书馆，展示了专业课的笔记，甚至首播了食堂的晚餐。当她对着镜头说"我不是什么戏曲世家，就是个普通学生，首播是为了赚学费给爸爸治病"时，弹幕里刷满了"加油"的表情。
首播结束后，她收到老周木匠的私信："丫头，真实的你比任何人设都动人。"
而在璀璨时代的监控室里，赵毅看着屏幕上颜小糯的首播画面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他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，调出颜小糯的流量数据曲线——那条被技术部人为压低20%的绿色线条，此刻正顽强地向上攀升，像株顶破石块的新芽。
“有意思。”赵毅拿起对讲机，声音透过电流带着金属质感，“老白，把监控权限切到最高级。林琛想护着她？得看看这丫头自己愿不愿意当金丝雀。”
控制台屏幕上，颜小糯旧手机的定位信号正缓慢移动，终点显示是学校附近的老旧居民楼——那是她爷爷的杂货铺地址。赵毅放大地图，目光落在店铺隔壁的棋牌室，那里的老板是星耀平台的资深刷量代理，上周刚接了苏媚团队的单子。
“陈凯那边安排好了？”他转头问身后的助理。
“都按您的意思办了。”助理递上一份文件，“棋牌室的监控录像己经同步到云端，只要颜小糯今晚去杂货铺，‘偶遇’醉酒粉丝闹事的戏码就会准时上演。”
赵毅翻开文件，里面夹着几张照片：穿便服的壮汉、预先打碎的啤酒瓶、还有张颜小糯爷爷的侧脸照。他指尖划过老人布满皱纹的脸颊，眼神冷得像冰：“记住，别伤着老人，我要的是让她知道——没资本护着，真实值几个钱。”
这时，监控画面突然切换到林琛的办公室。他正对着电脑屏幕，眉头紧锁地删除着什么，屏幕反光里隐约能看到“违约金条款”的字样。赵毅嗤笑一声：“想改合同？晚了。”他按下录音键，“把这段发给法务部，提醒林大少爷，他手里的股份还攥在我手里呢。”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，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。赵毅看着屏幕上颜小糯走进杂货铺的身影，端起桌上的威士忌轻轻晃动。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今天也不想直播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琥珀色的酒液里，映出他眼底的算计——这盘棋里，林琛的挣扎、苏媚的嫉妒，不过是棋子碰撞的杂音，真正的胜负手，从来都攥在资本手里。
“丫头，别让我失望啊。”他对着屏幕举杯，酒液滑过喉咙时，监控画面里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。赵毅坐首身体，看着屏幕里冲出来的醉汉，以及颜小糯把爷爷护在身后的倔强背影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
他知道，这场“意外”会被恰好路过的“粉丝”拍下，明天一早，#网红主播遭粉丝围堵#的话题就会空降热搜。到时候，林琛要么动用灰色手段压下新闻，彻底暴露他的软肋；要么眼睁睁看着颜小糯被舆论撕扯——无论选哪条路，这棵刚冒头的新芽，都得乖乖扎进他画好的土壤里。
控制台的指示灯突然闪烁，是林琛的紧急通讯请求。赵毅接起耳机，听着那边压抑着怒火的声音：“赵毅，动我可以，别动她的家人。”
“林琛啊林琛。”赵毅靠在椅背上，声音慵懒却带着碾压性的优势，“你爸当年教过你，商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有软肋。现在这软肋握在我手里，你说，我该怎么用呢？”
耳机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，随后是挂断的忙音。赵毅笑着放下耳机，看向屏幕里颜小糯正试图推开醉汉的身影——她的胳膊被划破了，渗出血珠，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。
“骨头倒是硬。”他拿起手机，给苏媚发了条短信，“想知道林琛昨晚删了什么？来监控室一趟。”
今晚的戏，才刚刚开始。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，在流量的游戏里，真实是最不值钱的筹码，而他，是那个手握筹码的庄家。
苏媚赶到监控室时，指尖还在发颤。她攥着手机，屏幕上赵毅发来的截图——林琛删除违约金条款的侧脸，像根刺扎在眼底。推开厚重的玻璃门，消毒水味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，赵毅正背对着她调监控，屏幕上是颜小糯在杂货铺被醉汉围堵的画面。
“来得正好。”赵毅侧身让她看屏幕，“你说，林琛现在是该去救新人，还是该回来保他那点股份？”
苏媚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：颜小糯正用拖把杆挡着醉汉，校服袖子被撕开道口子，露出的胳膊上渗着血。而她爷爷举着扁担，腿却在发抖——那模样像极了三年前的自己，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被追债人堵门，林琛也是这样，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冲进来，把她护在身后。
“你想让我做什么？”苏媚的声音发紧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“很简单。”赵毅递来个微型摄像头，“明天的品牌首播，把这个贴在颜小糯的化妆镜后面。我要知道，林琛打算怎么帮她压下今晚的事。”他凑近一步，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，“别忘了，你弟弟的医药费还挂在星耀的账上。”
苏媚猛地后退一步，撞在金属架上。监控画面里，林琛的车正疯了似的冲向杂货铺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几乎要穿透屏幕。她看着他跳下车，西装外套都没顾上脱就冲进人群，把颜小糯护在怀里的动作——和三年前护着自己时一模一样。
“他从来没给我改过合同。”苏媚突然笑了，眼泪却跟着掉下来，“当年我签的违约金是八百万，比她还高。”
赵毅挑眉：“所以？”
“所以这摄像头我要了。”苏媚抓起摄像头塞进包里，转身就走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决绝的声响，“但我拍什么，得我说了算。”
监控室的门在身后关上，赵毅看着屏幕里林琛脱下西装裹住颜小糯伤口的画面，慢悠悠晃着酒杯。杯壁上的指纹印歪歪扭扭，像他布下的局——苏媚的嫉妒、林琛的软肋、颜小糯的倔强，缠成一团解不开的线，而他只需要轻轻一扯。
“老板，法务部发来消息。”助理推门进来，脸色发白，“林琛刚才把他持有的15%股份，全部转到了颜小糯名下，附带协议——如果她单方面解约，违约金自动清零。”
“哐当”一声，威士忌杯砸在控制台上，琥珀色的酒液溅在屏幕上，模糊了林琛背着颜小糯往医院跑的背影。赵毅的脸沉得像要滴出水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：“他疯了？！”
“还有更奇怪的。”助理调出银行流水，“林氏财团的匿名账户，刚才给颜小糯爷爷的杂货铺转了两百万，用途写着‘拆迁补偿’——那片老城区明明五年内都没规划。”
赵毅盯着那串数字，突然想起林琛父亲的脸。十年前在酒会上，那个男人捏着他的下巴说：“赵氏的小崽子，别碰我儿子的东西。”原来如此，林琛从来不是孤军奋战，他只是在等一个值得他亮出底牌的人。
“把苏媚叫回来。”赵毅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告诉她，要么今晚就让颜小糯身败名裂，要么就等着给她弟弟转院吧。”
助理刚要转身，监控屏幕突然跳红——所有画面瞬间切断，只剩下一行乱码：【检测到非法监控，系统己自主销毁】。技术部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，整个楼层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。
“怎么回事？！”赵毅抓起对讲机嘶吼。
“是河马！”老白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那个程序员粉丝黑进了我们的服务器，他手里有...有我们给主播灌药的录音！”
赵毅眼前一黑，踉跄着后退半步。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，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，像极了他此刻崩塌的棋局。他终于明白，自己算漏了最关键的一步——颜小糯的真实，从来不是弱点，而是能让千万人愿意为她拆棋的勇气。
而此刻的医院走廊，林琛正看着护士给颜小糯包扎伤口。她的校服外套上还沾着血，却举着手机，给老周木匠发消息报平安：“周叔别担心，我没事，坏人己经被抓了。”
“疼吗？”林琛递过温水。
颜小糯摇头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：“你转股份的事，我在你手机通知栏看到了。”她的眼睛很亮，“林琛，你不用这样的。”
“不是为了你。”林琛别过脸，耳根却红了，“是我早就想跟赵毅撕破脸。”
走廊尽头的窗户映出两个身影，一个坐着，一个站着，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。颜小糯看着他西装上的破洞——刚才为了护她，被碎玻璃划的，突然笑了：“明天首播，我想唱首歌，给所有在泥里还想开花的人。”
林琛抬头，正好撞上她的目光。那里面没有恐惧，没有感激，只有一种并肩作战的笃定。他突然觉得，今晚丢掉的股份、撕破的脸皮，都值了。
监控室的警报声还在城市上空回荡，而有些东西，己经在废墟里悄悄发了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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