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晚八点，《赤伶》首播准时开始。颜小糯穿着改良版戏服站在虚拟的戏台背景前，银簪在发髻上微微晃动。当前奏响起时，她深吸一口气，水袖一甩，眼神瞬间从紧张变得坚定。
"戏一折 水袖起落
唱悲欢唱离合 无关我
扇开合 锣鼓响又默
戏中情戏外人 凭谁说..."
她的唱腔不算专业，却带着一股韧劲，身段动作虽然还有些生涩，但每个眼神都格外认真。首播间的在线人数稳步上升，弹幕里满是鼓励的声音：
"虽然看得出来是新手，但好用心啊！"
"这个水袖甩得有感觉！比某些流量明星强多了"
"糯糯是不是学过？身段好漂亮"
唱到高潮部分时，颜小糯按照事先设计的说辞，笑着加了句："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听戏，算是耳濡目染吧。"这句话刚说出口，弹幕里突然窜出一串灰色的ID，刷屏速度快得惊人：
"假的吧？昨天还在首播间说不会唱戏"
"明显是人设！公司包装得太假了"
"对口型！绝对是假唱！"
颜小糯的心猛地一沉。她认得其中几个ID，在苏媚的首播间见过好几次。
"别慌，是水军。"耳机里传来林琛冷静的声音，"继续表演，晓雯己经在查IP了。"
她强迫自己专注在演唱上，手指却因为紧张微微发抖。水袖不小心勾到麦克风线，发出刺耳的杂音，弹幕里的嘲讽立刻变本加厉：
"看吧！露馅了！"
"连设备都弄不好，还敢说学过？"
"滚出首播圈！骗子！"
老周木匠的账号突然刷了个"全场守护"特效，弹幕瞬间被金色的光芒覆盖。他发来一条置顶消息："我看着丫头首播半年了，她是不是骗子我清楚。年轻人努力追梦，犯不着这么抹黑。"
紧接着，河马的ID弹出一条技术流分析："通过声波对比，首播音频与现场环境音完全同步，不存在假唱。附频谱图[图片]"
粉丝们像是被激活了一样，开始自发对抗水军。有人贴出颜小糯之前练舞的视频，有人扒出她专业课的成绩证明，弹幕里的风向渐渐逆转。
唱完最后一句时，颜小糯的眼眶有点红。她对着镜头鞠了一躬："对不起，'戏曲世家'是包装的说法，我只是个普通学生。但为了这场首播，我确实练了很久，水袖磨破了三双，嗓子哑了好几天。"她举起手，手腕上有片明显的淤青，"昨天练翻身动作时撞到了桌角，现在还疼呢。"
首播间瞬间安静了几秒，随后爆发出更热烈的弹幕：
"姐姐好真实！粉了！"
"那些黑子闭嘴吧！这才是我们想看的主播"
"淤青心疼死了！别那么拼啊"
林琛在导播台后松了口气，对晓雯说："把录屏剪辑下，重点突出她承认人设和展示淤青的片段，标题就叫'为了一场首播，她到底付出了多少'。"
首播结束后，颜小糯坐在化妆间卸妆，林琛走进来递给她一杯蜂蜜水："第一次面对水军，表现不错。"
"是粉丝们帮我。"她看着镜子里卸下妆容的自己，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，"我以后不想再撒谎了，哪怕是人设包装也不想。"
"好。"林琛的回答很干脆，"明天我们重新调整内容方向，就做'普通大学生的首播日记'，怎么样？"
颜小糯惊讶地抬头，看到他眼中没有丝毫不满，反而带着赞许。
"对了，"她想起什么，从包里拿出那支银簪，"这个还给你。"
林琛没有接，只是说："戴着吧，它比在我抽屉里蒙尘更有价值。"他转身离开时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，是赵毅发来的短信："你的新人很有趣，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。"
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，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光影，像极了这首播间里真真假假的人心。颜小糯着发簪上的纹路，突然发现内侧刻着个模糊的"琛"字，与林琛的名字不谋而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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