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8时30分，香港警察总部特别调查科办公室内，程墨站在窗前，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。
桌上的调令文件还摊开着，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——"即日起暂停参与东沙群岛案件调查"。
咖啡杯里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细小的水珠，又慢慢滑落。
阿强推门而入，手里拿着一叠文件："查到了，所有涉案船只的注册文件都经过同一个律师楼——'陈冯律师事务所'。"
他将文件放在桌上，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，"更奇怪的是，这个律所三年前就注销了。"
程墨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，是"海龙号"的船舶登记证。
在律师签名栏，一个龙飞凤舞的"冯"字格外醒目。他翻到最后一页，发现公证日期是1973年5月18日。
"这个冯律师现在在哪？"
阿强摇摇头："律所注销后就失踪了。"他指着另一份资料，"但我查到他有个女儿，在湾仔开了一家花店。"
湾仔春园街的"芳菲花店"门面不大，橱窗里摆满了各色鲜花。
程墨推门而入时，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一个穿碎花裙的年轻女子正在修剪玫瑰，听到声音抬起头，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与档案照片上冯律师的相似之处。
"买花吗？"她放下剪刀，手指上还沾着绿色的汁液。
程墨亮出证件："冯小姐？想请教几个关于你父亲的问题。"
女子的表情瞬间凝固。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，碰倒了身后的水桶，清水在地板上漫延开来："我...我父亲己经去世三年了。"
"我们知道。"阿强递过一张纸巾，"只是有些文件需要核实。"
冯小姐的手指微微发抖："他...他是车祸死的。"她的目光飘向柜台后面，"你们想问什么？"
程墨注意到她的视线："你父亲去世前，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？"
"没有。"她摇头太快，"就是些普通遗物。"
就在这时，里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。冯小姐脸色骤变："我养的猫..."
程墨己经快步走向里间。推开门，一只黑猫从窗台跳下，打碎的花盆旁散落着几页文件。程墨弯腰捡起，是一份船舶买卖合同，签署日期正是冯律师"车祸"前一天。
"这是..."冯小姐冲进来，声音发颤，"我不知道有这个..."
合同最后一页的买方签名被墨水晕染，但依稀能辨出"龙"字。更引人注目的是合同附件——一张手绘的海图，上面标注着东沙群岛附近几个坐标，连起来像个三角形。
程墨的手机突然响起。廉政公署的来电："程督察，我们收到匿名举报，称警队高层与走私集团有联系。举报人提到一个代号——'三角'。"
回到警署，程墨调出所有涉案人员的档案。
当他将照片平铺在桌上时，一个细节引起他的注意——黎世龙、赵志雄、冯律师三人的档案编号尾数都是"143"。
"这不是巧合。"程墨喃喃自语。
档案室的灯光忽明忽暗。
程墨翻阅着三年前的旧案卷，突然在一份交通事故报告里发现了冯律师的尸检照片——尸体右手紧握成拳，法医在指缝中发现了蓝色晶体碎屑。
"和'海龙号'上的一样..."程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
阿强匆匆推门而入："查到了！'三角'是他们的内部代号，指三个人——黎世龙管走私，赵志雄提供警方情报，还有个人负责洗钱。"
"冯律师？"
"不，"阿强摇头，"比他位置更高。"他压低声音，"举报材料里提到，这个人每个月都会去澳门一趟。"
程墨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——黎世龙的账本上，每月都有一笔固定支出，收款方是"金星娱乐"。
澳门新马路的"金星娱乐城"霓虹闪烁。
程墨坐在赌场的监控室里，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身上——他正将筹码递给荷官，左手小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"这位客人每周三都来。"保安经理指着屏幕，"每次都玩百家乐，输赢很大。"
程墨放大画面，男人的侧脸逐渐清晰——是警务处助理处长郑志明。
"查查他的账户。"
经理摇头："用的现金，存在贵宾保险箱里。"
程墨的手机震动，阿强发来短信："郑志明名下有个离岸公司，专门收购废弃船舶。"
回到香港，程墨首奔郑志明的办公室。推开门时，郑志明正在整理文件，看到程墨明显一怔："程督察？有事吗？"
"请教几个问题。"程墨将"海龙号"的照片放在桌上，"这艘船您熟悉吗？"
郑志明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："走私案证物，我看过报告。"
程墨又放上冯律师的尸检照片："这个人呢？"
"不认识。"郑志明站起身，"如果没有公务..."
程墨突然指向窗外："那您认识那辆车吗？"
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奔驰，车牌被遮住一半。郑志明脸色微变："什么意思？"
"冯律师死前见过这辆车。"程墨逼近一步，"车主的名字，您应该很熟。"
郑志明的手悄悄移向抽屉："程督察，你越权了。"
程墨一把按住抽屉："东沙群岛下面有什么？为什么值得杀人灭口？"
郑志明突然笑了："你以为抓到我了？"他拉开抽屉，却不是拿枪，而是按下某个按钮。
警铃声大作。郑志明趁机冲向侧门，程墨刚要追，天花板上的灭火系统突然启动，冰冷的水雾瞬间充满整个房间。
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
程墨抹去脸上的水，看到郑志明己经跑向电梯。他奋力追去，却在拐角被突然冲出的保安拦住。
"抓住他！"郑志明的声音从电梯里传来，"这人冒充警察！"
当程墨挣脱保安时，电梯己经下行。他冲向楼梯间，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跑。
推开一楼大厅的门，正好看到郑志明的车冲出停车场。
阿强的车及时赶到。程墨跳上副驾："追那辆奔驰！"
追逐战在傍晚的香港街头展开。郑志明的车技娴熟，几次险些甩掉他们。
当奔驰拐上皇后大道东时，程墨看清了他的目的地——铜锣湾游艇会。
夜色中的码头静悄悄的。程墨和阿强持枪逼近停泊区，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。
郑志明正在"海龙号"的甲板上发动引擎，船身微微震动。
"郑处长！"程墨举枪瞄准，"你跑不掉的！"
郑志明站在船舷边，翡翠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："程墨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查什么。
"他突然掏出一个遥控器，"再上前一步，大家都别想活！"
程墨的瞳孔骤缩——他看到郑志明的西装下隐约露出电线。
"东沙群岛下面有什么？"程墨缓步靠近，"值得你赌上前程？"
"前程？"郑志明狞笑，"那点薪水够干什么？"他的手指按在遥控器上，"下面的东西，值十个香港！"
阿强从另一侧悄悄登船。郑志明察觉动静，猛地转身。
程墨趁机扑上去，两人在甲板上扭打。遥控器滑向船舷，郑志明拼命去够，翡翠戒指在甲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。
一声枪响。郑志明的肩膀爆出血花，遥控器掉入海中。水警的快艇己经包围了游艇，探照灯将甲板照得如同白昼。
郑志明被按在地上，仍挣扎着抬头："你抓了我没用...'三角'永远不会倒..."
程墨从他西装内袋摸出一张照片——是东沙群岛的海底地形图，某个点被红笔重重圈出，旁边写着"1945"。
"这是什么？"程墨将照片举到他眼前。
郑志明咧嘴一笑，嘴角渗出鲜血："日本人留下的礼物...足够买下半个东南亚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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