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大道中的老式唐楼前拉起警戒线。
程墨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，手指轻触门锁——锁芯有新鲜刮痕，门框上的灰尘被蹭掉一块。
"刚被人开过。"阿强蹲下身，指着地面几滴半干的泥水印，"不超过两小时。"
推开门，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。安全屋布置简单：一张折叠床、铁皮柜、小茶几。
墙角的保险柜门大敞着，里面空空如也。茶几上的烟灰缸里，三个烟头还冒着余烟。
程墨戴上手套，捡起烟灰缸旁的字条。
泛黄的纸上写着"游戏继续"，字迹歪斜，像是左手所写。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纸条上投下细密的光影。
"查查这烟头。"程墨将证物袋递给鉴证人员，"还有，茶几下的地毯有拖拽痕迹。"
阿强在厨房发现半杯没喝完的咖啡："还是温的。"
卧室衣柜里挂着几件西装，程墨逐一检查口袋。
在第三件外套内袋里，摸出一张被揉皱的收据——"德仁药房，5月15日，蓖麻碱注射液"。
"蓖麻毒素？"阿强倒吸一口凉气，"这可是剧毒。"
程墨的手机突然响起。
法医急促的声音传来："程Sir，马世昌的毒理报告出来了，确实是蓖麻毒素中毒，剂量足以致死。"
"能确定来源吗？"
"香港只有五家药房有资质销售，都登记在册。"法医停顿一下，"但如果是偷的..."
德仁药房位于上环一条僻静小巷。
程墨推开玻璃门时，门上的铜铃叮当作响。柜台后的老医师正在称药，老花镜滑到鼻尖。
"警官要看记录？"老医师推了推眼镜，"蓖麻碱是管制药品，每次销售都要登记。"
他翻开厚重的登记簿，泛黄的纸页沙沙作响。程墨的目光停在5月15日的记录上："周永康，身份证号码K123456(7)，购买用途：实验室消杀。"
"记得这人长相吗？"程墨指着登记栏。
老医师眯起眼："跛脚，戴金丝眼镜，左手小指缺一截。"他突然想起什么，"对了，他掏钱包时掉过一张照片。"
从柜台抽屉里，老医师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：三个年轻人站在游艇上，中间的人捧着奖杯。
照片背面写着"1971，明珠号"。
"这是..."阿强凑过来，"马世昌年轻时？"
程墨盯着照片最右侧的年轻人——虽然发型不同，但那道眉角的疤痕与马世昌一模一样。
而左侧的跛脚男子，正是监控里的灰衣人。
"查查这个'明珠号'。"程墨小心收起照片。
水警总部的档案室里，霉味混合着海腥气。档案员搬来1971年的船舶登记册，厚封面上积着厚厚的灰。
"明珠号..."档案员枯瘦的手指划过名录，"啊，在这里！1971年注册的游艇，1973年失事沉没。"
沉船报告上附着几张模糊的照片：倾覆的游艇，救援艇上的幸存者。
程墨用放大镜仔细查看，在救援艇角落里发现三个模糊人影——正是照片上的三人。
"事故原因？"
档案员翻到下一页："官方记录是引擎故障，但..."他压低声音，"当时有传言说是人为破坏。"
程墨的手机震动。鉴证科发来消息："安全屋烟头上的唾液样本与周永康DNA匹配。另，咖啡杯上发现另一组指纹。"
回到警署，程墨将新线索钉在案情板上：
马世昌、周永康与第三人曾是游艇俱乐部队友
1973年游艇"明珠号"离奇沉没
蓖麻毒素购买者为周永康
保险柜钥匙下落不明
"还差最关键的一环。"程墨揉着太阳穴，"第三人是谁？"
阿强推门而入，手里拿着传真："国际刑警回复了，照片中间的人叫李文耀，澳门赌场荷官，1974年死于车祸。"
"车祸？"程墨皱眉，"和郑志明的律师朋友一样。"
法医室的门被推开。法医老陈摘下口罩："有新发现，马世昌血液里的蓖麻毒素纯度极高，不是市售品。"
"什么意思？"
"像是实验室提纯的。"老陈递过报告，"普通药房卖的蓖麻碱纯度最多60%，而这个接近99%。"
程墨猛地站起："全香港能提纯这种毒素的实验室有几个？"
"理论上..."老陈推了推眼镜，"只有港大医学院和皇家警队鉴证科。"
警队鉴证科的走廊静得出奇。程墨的皮鞋踩在磨石地面上，回声在长廊里回荡。
首席化验师张明伟的办公室门虚掩着，里面传出玻璃器皿碰撞的轻响。
推开门，张明伟正在整理仪器。看到程墨，他手里的试管差点滑落："程...程督察？"
"张博士，请教个专业问题。"程墨靠在实验台边，手指轻敲台面，"蓖麻毒素提纯需要什么设备？"
张明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："离...离心机、分子筛，还要低温环境。"他转身去拿烧杯，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缩着。
程墨的目光停在墙上的照片：1971年港大生化系毕业合影。
第三排右起第五人，年轻时的张明伟身边站着个熟悉的面孔——李文耀。
"张博士认识李文耀？"
玻璃烧杯摔在地上，碎片西溅。张明伟蹲下去捡，手指被割出血："大...大学同学..."
"也是'明珠号'的队友？"程墨亮出那张老照片。
张明伟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审讯室的强光灯下，张明伟的秃顶渗出油汗。他不断用纸巾擦手，纸巾很快湿透。
"我只是...给他们提供实验设备..."他的声音发抖，"不知道是用来杀人..."
"那保险柜钥匙呢？"程墨将证物袋拍在桌上——里面是从张明伟办公室搜出的实验室记录本，最后一页被撕掉的痕迹清晰可见。
张明伟的嘴唇颤抖："钥匙...钥匙在..."
突然，他的瞳孔急剧收缩，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。程墨猛地站起，只见张明伟口吐白沫，栽倒在地。
玛丽医院的急救灯刺眼地亮着。
医生推开急诊室门，摘下口罩："抢救过来了，但暂时不能说话。中的是蓖麻毒素，和马世昌一样。"
"什么时候中的毒？"阿强追问。
"根据症状，应该是两小时前。"医生皱眉，"毒源可能在他喝的水里。"
程墨翻看扣押的张明伟随身物品：钱包、钥匙串、钢笔...突然，他注意到钢笔笔帽上的细微针孔。
"是自动注射装置。"鉴证人员小心拆解钢笔，"里面残留的液体检测出蓖麻毒素。"
"自杀？"阿强难以置信。
程墨摇头："如果是自杀，没必要等到审讯。"他举起钢笔，"这是灭口。"
警署证物室里，张明伟的私人物品被重新检查。程墨用紫外线灯照射他的钱包，内层显现出一串数字：1876-143。
"银行保险柜编号？"阿强猜测。
程墨的手机突然响起。廉政公署来电："程Sir，查到了！
汇丰银行1876号保险柜的登记人是李文耀，但使用记录显示上周有人开过柜。"
"有监控吗？"
"录像带被人为擦除了，但..."对方停顿一下，"柜台职员记得是个跛脚男人。"
汇丰银行金库的走廊幽深静谧。经理输入密码，1876号保险柜的金属门缓缓开启。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，打开后是张发黄的地图——香港海域某处标着红叉，旁边写着"明珠，143"。
"又是这个坐标。"阿强皱眉，"和沉船位置一致。"
程墨仔细检查地图背面，发现几行褪色的字迹："三人成虎，独木难支。明珠蒙尘，待君采撷。"
"这不是藏宝图。"程墨突然醒悟，"这是遗书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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