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，玛丽医院儿童病房的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程墨站在月儿的病床前，女孩苍白的指尖捏着蜡笔，在速写本上涂抹出歪斜的线条。
护士轻声解释："她醒来后就一首画这个，像是...船舱？"
纸页上，交错的首线构成封闭空间，舷窗位置用红笔涂满，旁边歪歪扭扭写着"143"。
程墨的指尖拂过纸面，蜡痕在灯光下微微反光："这不是涂鸦，是结构图。"
"程Sir！"阿强推门而入，手里捏着传真纸，"查清了！'
陈丽'是假身份，但1972年陪郑天美回港的女人右手有旧伤——和郑月档案里的工伤记录吻合！"
程墨的目光骤然锐利。他俯身轻按月儿肩头："告诉叔叔，谁教你画船的？"
女孩的睫毛颤动，蜡笔在"143"上反复涂抹："戴戒指的阿姨...她说妈妈在船里睡觉..."
廉政公署的投影仪嗡嗡作响。
调查主任将游艇结构图投上白板："比对过了，月儿的画和'明珠号'的底舱平面图相似度90%。"
激光笔停在红圈位置，"143号舱是轮机备用舱，但设计图上标注的是储物间。"
"实际用途呢？"程墨追问。
"当年验船报告显示..."调查主任翻动档案，"这个舱室被私自改造成冷藏库，说是存放海鲜样品。"
程墨的手机突然震动。水警巡逻队报告：南丫岛渔民称昨夜有艘陌生游艇在沉船坐标附近抛锚，船身印着"海鸥"字样。
"查注册信息！"
阿强敲击键盘："'海鸥号'登记在巴拿马，船主是空壳公司，但去年保险单的受益人署名'Z.Y.'！"
"郑月..."程墨抓起外套，"去码头！"
香港仔避风塘的暮色中，渔船桅杆如林。
程墨的皮鞋踩在湿滑的木板栈道上，咸腥海风里混着柴油味。"海鸥号"停泊在最外侧，白色船身在余晖中泛着橘红。
船身吃水线附近沾着新鲜藻类，显然近期出过海。
登船时，驾驶舱的仪表盘还残留余温。程墨俯身嗅了嗅操控杆——淡淡的消毒水味下藏着极细微的苦杏仁气息。
"氰化物残留？"阿强警觉地后退。
"不，"程墨用棉签擦拭操控杆缝隙，"是某种镇静剂挥发物。"
船舱卧室的枕头下压着半张海图，撕痕与王志强日记里的残页完全吻合。
拼合后，南丫岛东南角被红笔圈出，坐标旁写着"7.17 3:15"——今天的日期和时间。
"潮汐表显示三点十五分是低潮位。"阿强查看手表，"还有西十分钟！"
快艇划破墨蓝海面，探照灯刺破渐浓的夜色。程墨的望远镜里，沉船坐标附近礁石嶙峋，退潮后露出犬牙交错的黑色岩脊。
岩缝间，一个金属箱半浸在海水中，箱体上"143"的编号在灯光下反光。
"是船用保险箱！"阿强惊呼，"卡在礁石里！"
潜水员撬开锈死的箱门，箱内积满淤泥。
程墨戴上手套摸索，指尖触到个硬物——用防水布包裹的笔记本，内页被海水泡得粘连，但首页字迹尚可辨认："1972.6.14，货物己调换，真品存143舱。G.T.M."
"郑天美的日志！"阿强小心翻页，"她记录了沉船当天的真相！"
程墨的手机突然亮起。
医院护士长发来紧急简讯：月儿被注射镇静剂，凶手伪装成清洁工，右手小指戴假翡翠戒指！
"调虎离山！"程墨猛拍船舷，"回航！"
玛丽医院被警灯染成红蓝相间的颜色。程墨冲进病房时，月儿仍在昏睡，枕边放着个崭新的芭比娃娃。
护士颤抖着递过字条："那人留下的..."
冰城酒家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泛黄的便签纸上印着莱佛士酒店徽章，背面是娟秀的钢笔字："程警官，游戏该结束了。
明晚八点，明珠码头见。带月儿来换真相——Z.Y."
"她想要孩子当人质！"阿强咬牙切齿。
程墨却盯着芭比娃娃的蕾丝裙——裙摆处沾着星点油污，凑近能闻到极淡的机油味。他小心拆开玩偶后背的缝线，棉絮里埋着枚微型胶卷。
廉政公署的暗房里，投影仪将影像投上白墙：1972年6月13日深夜，"明珠号"底舱的监控录像。
画面中，郑天美正将木箱推进143号舱，王志强突然闯入，两人激烈争执。
最后郑天美举起注射器刺向王志强颈部，将昏迷的他锁进舱内。
"所以王志强被困在船上..."阿强倒吸凉气，"郑天美故意让他陪葬？"
"不。"程墨暂停画面，"看这里。"他放大郑天美的手腕——表面镇定自若，但袖口在剧烈颤抖。
第二段影像更惊人：沉船瞬间，143号舱门被从内部撞开，王志强浑身湿透地爬出，将昏迷的郑天美拖上救生筏。
离船前，他回头看了眼监控探头，嘴角浮起诡异的笑。
"他早就知道有摄像头！"阿强毛骨悚然，"这是演给我们看的！"
程墨的手机响起。
国际刑警发来解密文件：瑞士银行143号保险柜的存取记录显示，郑月上周取走的并非文件，而是一把钥匙——保管箱登记人是"W.Z.J."，王志强的化名！
"钥匙在哪？"程墨突然问。
阿强愣住："什么钥匙？"
"郑月从瑞士取走的，能打开最终真相的钥匙。"
程墨的目光落回月儿的画作，"她故意暴露行踪，就是要引我们找到这个。"
他指向图画角落的涂鸦：红色舷窗旁，有个火柴人举着三角形物体。
"这是钥匙！"程墨猛然醒悟，"她暗示钥匙在143号舱的舷窗附近！"
深夜的打捞船上，探照灯将海面照得如同白昼。
潜水员在143号舱的舷窗框缝里，摸到个金属物体——是把黄铜钥匙，柄上刻着"真相"二字。
"程Sir！"通讯器传来激动的喊声，"舱内淤泥里还有东西！"
防水袋被捞上甲板，里面是台老式录音机。程墨按下播放键，沙沙声后响起王志强的声音：
"1972.6.14，我和李文耀的计划很完美。
沉船能除掉郑天佑，还能让'143号箱'永远消失。但郑天美那个疯女人..."他顿了顿，声音突然扭曲，"她竟然在船上！还带着那孩子！"
背后传来婴儿啼哭，接着是郑天美的尖叫："放开月儿！"
"闭嘴！"王志强的咆哮伴随着耳光声，"把钥匙交出来！"
磁带在此处中断，下一段是海浪拍打船舷的噪音。最后几秒，王志强喘息着说："如果听到这段...证明我死了...真钥匙在..."
刺耳的电流声吞没了后半句。
"在哪儿？"阿强急得跺脚。
程墨反复倒带，在电流杂音中捕捉到微弱的"叮"声——像是金属敲击玻璃。
"舷窗！"程墨抓起对讲机，"再查143舱的舷窗！"
潜水员在舷窗铰链缝隙里，抠出个微型胶卷容器。
投影仪下，胶片显示出一份签署于1971年的协议：王志强、李文耀与某位政要的秘密交易记录，代号"明珠计划"。
"这才是真正的'143号箱'..."程墨握紧胶卷，"郑天美用命保护的秘密。"
手机屏幕亮起，未知号码发来简讯："恭喜程警官。明晚八点，带着胶卷和月儿来换活着的郑月。——Z.Y."
海风穿过船舷，程墨望向漆黑的海平面。最后一块拼图，将在明夜的明珠码头揭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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