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日清晨，台风"艾达"的余威扫过香港上环。
程墨推开"博古斋"的雕花木门，海腥味裹着陈纸的霉味扑面而来。
老掌柜叶世荣仰倒在黄花梨书案前，喉间插着半截紫檀笔杆，血浸透案上摊开的《快雪时晴帖》摹本，将"羲之顿首"西字染成暗红。
"死亡时间约在凌晨3点。"法医抬起死者右手，"指甲缝有硫磺残留。"
程墨的目光扫过书案。青玉笔洗翻倒，靛蓝颜料泼溅满地。砚台旁散落着黄豆，排成歪斜的"143"。
墙角博古架倾颓，碎瓷片间粘着半片金箔，波浪纹在紫光灯下泛着冷光。
"又是金箔黄豆..."阿强蹲身记录，"第三次出现了。"
台风卷起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。程墨推开后门，防火梯锈迹斑斑。
第三级台阶的积水里，半枚铂金指套陷在淤泥中，内侧刻着"P.B.W."。
楼下海味店的遮雨棚被风掀开，棚布撕裂处挂着几缕靛蓝丝线。
廉政公署的传真机吐出文件：叶世荣瑞士账户上月收到西笔汇款，总额143万港币，汇款方"南洋艺术基金"。
程墨翻看基金档案时，顾问名单里"潘柏文"的名字被红笔划掉，旁注"清算完成"。
"程Sir！"鉴证科来电，"死者指甲的硫磺残留检出放射性同位素！"
"和艺术馆案同源！"阿强猛地抬头。
叶世荣书房的暗格里，油布包裹着卷轴。
展开《快雪时晴帖》残页，题跋处被硫磺褪去姓名，紫外线下浮现血红的"143"。
程墨的指尖拂过纸背，突然顿住——褪色边缘有细微结晶。
"不是硫磺..."程墨镊取结晶，"是硫氰酸汞！"
化验报告确认：汞化合物遇热产生剧毒蒸汽。程墨凝视书案上的铜兽香炉："凶手在香炉做手脚..."
香炉灰烬中检出硫氰酸汞残渣。阿强翻查访客记录："昨晚最后访客是'陈先生'，登记电话空号。"
台风过境的街道积水成河。程墨站在"永宝阁"门前，橱窗里的明青花大罐裂开蛛网纹。
店主陈启明瘫坐柜台后，右手紧攥着半片翡翠扳指，太阳穴插着裱画刀。
血泊中浸泡着《富春山居图》残卷，褪色处显"143"水印。
"死亡时间约在凌晨2点。"法医检查伤口，"凶器和翰墨斋案相同。"
紫外灯扫过地面，荧光足迹绕过血泊，消失在后巷。
程墨推开防火门，积水里漂浮着黄豆。墙根处半枚鞋印陷在泥中，波浪纹与金箔完全一致。
"程Sir！"阿强从垃圾桶翻出油纸包，"褪色剂！"
纸包里是硫氰酸汞晶体，标签印着"南洋化工"。程墨的手机震动：廉政公署截获电报，"目标二清算完成"。
陈启明家书房的保险箱被切割切开。
里面除账本外，有本烧焦的《装池秘要》，残页记载着："...硫氰酸汞遇热褪色，兼可毙命..."。
夹页里的当票显示：1975年典当"清乾隆铜胎画珐琅怀表"，当铺印章是"恒昌押"。
恒昌押的柜台高逾人头。朝奉翻查登记簿："陈老板去年赎回了。
"他推过放大镜，"赎当那日，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跟着他。"
监控回放：1975年12月20日，陈启明递过赎金时，身后男人右手小指的铂金指套反光刺目。
放大画面，指套纹路正是波浪形！
暴雨如注时，程墨突袭九龙城寨化工行。地下室弥漫刺鼻气味，工作台散落着硫氰酸汞晶体。
墙角铁桶里，靛蓝颜料浸泡着半卷《快雪时晴帖》，褪色处形成"143"凹痕。
"他在伪造标记！"阿强镊起金箔，"看背面！"
金箔背面粘着微型发射器。
信号追踪指向中环电报局，程墨冒雨赶到时，值班员回忆："戴鸭舌帽的男人，发电报时右手缠绷带。"
监控画面放大，绷带缝隙露出铂金光泽。
"假绷带！"阿强握拳，"和钟楼案一样！"
电报底稿写着："目标三：翰墨轩"。程墨瞳孔骤缩——那正是下个受害者！
台风夜的荷李活道空无一人。程墨撞开翰墨轩大门时，血腥味浓烈。老板吴启明伏在《溪山行旅图》上，后颈插着裱画刀。
画作山峦处被硫磺灼出"143"窟窿，边缘泛着靛蓝幽光。
"还有呼吸！"阿强探脉搏。
急救车鸣笛划破雨夜。
手术室外，程摩翻看吴启明口袋里的纸条："清账143"。背面是褪色的股票单据，代码00143。
廉政公署的投影仪嗡嗡作响。调查主任激光笔停在关联图上："所有死者都参与过1973年华南实业审计。"
"潘柏文做空失败入狱的案子？"阿强恍然。
程墨亮出褪色残页："他们用硫氰酸汞在真迹上伪造标记，再故意留下'证据'，诱导我们追查赝品集团。"
"真目的是什么？"
"掩盖真迹调包。"程墨展开《溪山行旅图》X光片，"看这里——"山体夹层有金属阴影，"真品里有东西！"
手术室门开，医生摇头："吴启明醒了，但失语了..."他递过染血的纸片，上面歪斜写着"沉船143"。
台风过后的维港波光粼粼。水警快艇驶向南丫岛，声呐屏幕上，沉船轮廓清晰可见。潜水员入水半小时后，带回锈蚀的铁盒。
盒里是微型胶卷和半枚翡翠扳指。投影仪下，胶卷显示1973年华南实业走私记录，经手人签名被硫磺褪去，紫外光下浮现血红的"143"。
"真相在这里..."程墨拿起扳指，"波浪纹的源头！"
廉政公署的证物台上，程墨将扳指放入紫外线箱。翡翠内侧的"143"刻痕渗出靛蓝幽光，如深海中睁开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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