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6年11月3日清晨，香港玛丽医院地下二层的寒气裹着消毒水味钻进骨髓。
程墨推开病理科铁门时，金属铰链的嘶鸣在走廊回荡。
3号不锈钢冷藏柜的密封条被暴力撕裂，冷雾如鬼手般缠绕着柜内跪姿的尸体——药剂科主任张伟明双手交叠胸前，医用软管深陷颈肉，末端连着破碎的玻璃药瓶，淡黄色液体在零下十八度凝成冰棱。
"死亡时间约在昨夜10点。"法医哈出的白气在冷光中翻涌，"但低温加速尸僵，实际死亡可能更早。"
程墨的指尖掠过冷柜内壁。几道新鲜抓痕深入金属，边缘沾着靛蓝色结晶。
尸体右手紧攥的处方单上，"苯丙胺"三个字被血水晕开，药名旁画着扭曲的化学符号——苯环结构被刻意改造成骷髅图案。
"又是药物谋杀..."阿强镊起处方单，"看背面！"
紫外灯下，处方单背面浮现荧光笔迹："冷藏室见"。字迹边缘的结晶在紫光中泛出硫磺光泽。
冷库门外，断续的荧光足迹延伸至消防通道。
程墨推开安全门，楼梯间残留着刺鼻的氨水味。
台阶角落半枚鞋印陷在灰尘里，波浪纹路边缘沾着亮蓝色粉末，像打翻的铜版印刷油墨。
廉政公署传真机吐出报告：张伟明公寓搜出七封未寄勒索信，收件人全是本院医生。
其中神经科主任林国华的信封里夹着半张烧焦的底片——显影后是张伟明与某药商的密谈照片，背景日历圈着"11.2"。
"程Sir！"鉴证科举起试管，"冷柜抓痕里的蓝色粉末是亚甲蓝，但混着氰化钾晶体！"
"剧毒混合物..."程墨目光骤冷，"凶手在掩盖痕迹。"
药剂科配药室的操作台狼藉不堪。程墨戴上橡胶手套，镊起半张浸透药液的值班表。
11月2日晚班栏，张伟明的名字旁画着血红叉号，下方潦草写着"冷柜3号"。
墙角废纸篓里，揉皱的化学方程式草稿纸上，苯丙胺分子式被改成炸药结构图。
冷藏监控室的雪花屏突然跳帧。
保安队长擦汗："昨晚9点全院停电七分钟，备用电源启动时，3号柜温度骤降到零下二十五度！"程墨倒带录像：断电前30秒，穿白大褂的身影闪进冷库，右手戴着靛蓝乳胶手套。
"看袖口！"阿强定格画面——腕部露出半截蛇皮纹表带。
毒物检测室的铁门虚掩。程墨推开门的刹那，苦杏仁味扑面而来。
操作台角落的氰化钾储存柜被乙炔切开，柜内空无一物。废料桶里，半只乳胶手套内壁沾着亮蓝色油墨。
"程Sir！"住院部电话刺破寂静，"今早309病房患者突发休克！"
309病房弥漫着恐慌。
患者陈伯枯瘦的手抓住程墨："昨夜...张主任来打针...说特效药..."他剧烈咳嗽，"针水...蓝色的..." 护士递过治疗记录："张伟明昨晚九点半领过镇静剂，但药房没有蓝色药物！"
病理科主任办公室的百叶窗紧闭。程墨撬开锁芯，书桌暗格里塞满未拆封的恐吓信。
最底层压着本实验记录，最后一页写着："10月30日，309病房样本污染事故，责任人林国华"。
"林医生失踪了！"护士长声音发颤。
林国华公寓的门锁完好。程墨推开门的刹那，浓烈的苦杏仁味涌来。
浴室镜面用红漆喷着苯环骷髅图，浴缸注满福尔马林，水面漂浮着半只靛蓝手套。
防潮柜的医疗档案被洗劫一空，唯剩半页烧焦的纸片："封口费80万..."
冰箱冷冻格里，微型录音机裹在冰层中。按下播放键，张伟明阴冷的声音响起：
"明晚10点，带钱到冷柜...否则污染事故报告见报..."
背景传来林国华的怒吼："那是剧毒废料！你想害死多少人！"
廉政公署的追踪报告显示：林国华两天前提取80万现金。银行监控拍到，取款人右手戴着蛇皮纹腕表。
台风夜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。程墨站在3号冷柜前，柜门缝渗出苦杏仁味。
他缓缓拉开柜门——林国华蜷缩在冰霜中，颈部缠绕的软管连着破碎氰化钾安瓿瓶。
尸体右手紧攥怀表，表盘停在10：07。
"死亡时间约在昨晚10点。"法医检测尸斑，"氰化物中毒，与张伟明几乎同时遇害！"
怀表背面刻着苯环符号。
程墨撬开机芯，游丝间卡着半片蛇皮。紫外灯下，蛇皮显现微缩地图：柴湾工业区某坐标被红圈标注。
锅炉房的蒸汽轰鸣震耳欲聋。程墨掀开检修口，通风管深处卡着铁盒。盒内录音机播放着林国华颤抖的遗言：
"张伟明用污染事故勒索我...昨晚约在冷柜...但有人从背后..."
扳机扣响的爆裂声撕裂录音。
"不是氰化物！"弹道专家检测颈部伤口，"是点22口径手枪！"
程墨的手机突然震动。住院部急报：309病房患者陈伯猝死！尸检显示，他昨夜注射的"镇静剂"含氰化钾！
"调取所有监控！"程墨冲向护士站。
监控回放：昨晚9：28，穿白大褂戴靛蓝手套的身影闪进309病房。放大画面，那人推针时右手腕的蛇皮表带反光刺目。
"不是张伟明！"阿强定格画面，"张伟明9：25己进入冷库！"
台风肆虐时，程墨带队突袭柴湾工业区。废弃印刷厂弥漫着油墨与腐臭味。
工作台散落着苯丙胺晶体，烧杯残留的靛蓝液体嘶嘶冒泡。墙角铁桶里，泡着染血的印刷工装，胸牌写着"技工 李伟明"。
"李伟明上月被辞退！"管工翻着记录，"因偷窃化学原料。"
证物科在油墨搅拌机后找到点22手枪。弹道比对确认：正是杀害林国华的凶器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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