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葵涌码头的咸腥海风裹着柴油味。
程墨的皮鞋踏过三号货轮甲板上的积水，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在晨雾中森然如墓。
海关探员撬开标着"医用器械"的货箱时，浓烈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——十二箱贴着"生理盐水"标签的玻璃瓶里，淡蓝色液体泛着诡异光泽。
"氰化钾溶液！"缉毒科长捂住口鼻，"每瓶浓度足以毒死百人！"
程墨镊起标签，紫光灯下浮现荧光批号："11.09"。箱底散落的货运单显示：发货方"仁和贸易"，收货地址赫然是玛丽医院药剂科仓库。
"程Sir！"阿强从集装箱夹层抽出油布包，"有发现！"
油布裹着半本浸透海水的值班日志。残页显示："11月9日夜班，李伟明未到岗"。
页脚粘着靛蓝色纤维，与冷柜案手套材质相同。
廉政公署的传真机滚烫：仁和贸易公司注册人叫陈国华，但公司地址是九龙城寨的虚设信箱。
银行流水显示，上周有八十万港币从海外汇入，收款人署名"L.W.M"。
"李伟明..."程墨指尖划过汇款单，"他在境外收钱！"
暴雨突至时，程墨推开九龙城寨"永兴报关行"的铁闸。霉味混合着廉价香烛气息涌来。
神龛前散落着靛蓝色工装碎片，香炉里半张烧焦的船票显示：11月11日，往菲律宾。
"李伟明上周租过仓库！"老板娘吐着烟圈，"付的现金，戴着蛇皮手套。"
城寨深处的铁皮仓库锁链缠绕。
程墨剪断锁头，氨水味刺得眼睛生疼。工作台上散落着医用标签打印机，色带残留"生理盐水"字样。
墙角铁桶浸泡着蛇皮手套，靛蓝色染料将桶内液体染成墨黑。
"程Sir！"阿强掀开油毡布，"看这个！"
自制蒸馏装置下压着氰化钾晶体提纯手册。烧瓶底沉淀着亮蓝色粉末，与码头货箱标签的荧光剂成分一致。
台风警报拉响时，水警快艇劈开维港浊浪。
望远镜里，那艘"海丰号"货轮正驶向外海。船长室无线电传来吼声："前方船只停船受检！"
货轮突然加速转向。程墨的快艇逼近时，甲板集装箱轰然爆开！靛蓝色毒雾如恶魔之翼张开，随暴雨倾泻而下！
"氰化钾气化！"防化指挥官嘶吼，"全员佩戴隔离面罩！"
突击队登上货轮时，驾驶舱空无一人。
航海日志最后一页写着："11.10 03：00，交货完成"。导航仪锁定最后坐标：南丫岛东南海域。
潜水员在指定坐标下潜。程墨站在摇晃的甲板上，看着声呐屏幕亮起光点——海底礁石间卡着铁箱，箱体刻着蛇形纹路。
铁箱打捞出水。撬开箱盖，里面是防水相机和蛇皮笔记本。
照片上：李伟明与穿白大褂的男人在码头交接货箱。放大画面，男人右手腕的蛇皮表带反着冷光。
"医院内鬼！"阿强倒吸凉气。
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："11.11 08：00，庙街天后庙"。字迹边缘沾着氰化钾结晶。
暴雨夜的庙街空无一人。程墨推开天后庙侧门，香烛味中混着苦杏仁气息。
供桌下压着靛蓝工装，衣袋里半张船票写着："11.11 10：00，马尼拉"。
"调虎离山！"程墨攥紧船票，"查今早出境记录！"
启德机场离境厅，程墨的目光锁在值机柜台。穿灰色风衣的男人递过护照时，右手蛇皮手套的腕部露出半截表带。
"李伟明！"阿强拔枪前冲。
男子甩开行李箱扑向海关通道。程墨亮警徽冲破闸口，在登机廊桥将男子按倒。
反扣手腕时，蛇皮手套"嘶啦"撕裂——露出的手腕光滑无疤！
"替身！"程墨掀开男子假发，皮下易容胶泥未干透。
行李箱X光成像令安检员窒息：夹层铅盒内，十支氰化钾安瓿瓶拼成骷髅图案！防化部队封锁现场时，程墨从假扮者口袋搜出微型录音机。
按下播放键，变声处理过的宣言响起：
"游戏继续。下一个码头见。"
廉政公署的货轮追踪报告显示："海丰号"今晨停靠青衣船厂维修。
程墨带队突袭时，船坞里空无一人，唯见轮机舱控制台刻着新痕："真正的货物在肚子里"。
"剖船！"程墨一声令下。
乙炔焰割开船底钢板。污水涌出时，防化服包裹的程墨踏入恶臭的底舱。
声呐扫描仪在油污中锁定金属箱，打捞上岸后——箱内是贴满医院标签的氰化钾瓶，瓶身荧光批号组成日期：11.12。
"明晚的死亡预告..."阿强声音发颤。
程墨的手机突然亮起。西环码头报告：废弃仓库发现李伟明工装，口袋里有庙街143号当票！
当铺柜台高逾人头。朝奉眯眼核对票号："今早刚赎走！"他推过登记簿，"赎当人戴金丝眼镜，右手缠绷带。"
监控录像放大：绷带缝隙露出蛇皮表带，无名指戴着的翡翠戒指刻着"W"字母。
"威廉医生！"阿强惊呼，"药剂科副主任！"
玛丽医院药剂科仓库铁门紧锁。
程墨输入密码时，警报器突然尖啸！防爆门弹开的刹那，苦杏仁味如潮水涌出——威廉医生仰面倒在氰化钾溶液里，右手紧握的怀表停在11：11。脖颈缠绕的医用软管连着破碎药瓶，蛇皮表带浸泡在毒液中。
"死亡时间不足一小时！"法医检测尸僵，"但看这里——"
威廉左手攥着半张烧焦的处方，患者姓名栏写着"李伟明"。背面荧光笔迹在紫外线下显现："他们逼我调包药品..."
廉政公署的紧急会议中，调查主任调出威廉的海外账户：过去三月收到五笔汇款，总额八十万港币，汇款方"新仁和贸易"。
更惊人的是，账户登陆记录显示：最后一次操作在今晨7点——威廉死亡后两小时！
"远程操控！"程墨拍案而起，"凶手在制造完美谋杀！"
台风眼的短暂宁静里，程墨重返葵涌码头。
三号货轮的航海日志被重新翻开。程墨的指尖停在11月9日记录："03：00 接驳小艇"。
附页的模糊照片上：漆黑海面有艘无灯快艇，艇身漆着蛇形标志。
"查那晚所有雷达记录！"
海事处雷达室，屏幕光点闪烁。技术员放大11月9日02：45的轨迹："无名小船从南丫岛驶出，03：15在货轮旁消失。" 航迹终点处，声呐显示海底有金属物体。
潜水员在淤泥中打捞起摩托艇残骸。程墨镊起操纵杆上的蛇皮碎片，内侧粘着半枚指纹。
指纹库警报凄厉——匹配通缉犯张志强！
档案显示：这位前海军机械师，1975年因走私军火入狱，上月在赤柱监狱暴动中失踪。
"程Sir！"鉴证科举起艇舱发现的药瓶，"标签荧光剂与李伟明仓库的完全一致！"
暴雨再临的午夜，程墨带队突袭南丫岛东澳村。
废弃船坞里，柴油味混着氰化钾气息刺鼻。工作台上散落着医用标签打印机，色带残留"地高辛"字样。
墙角铁桶浸泡着蛇皮工装，靛蓝色染料将水面染成墨黑。
"程Sir！"阿强踢开油桶后的暗门。
防空洞内，自制氰化钾提纯装置嘶嘶冒烟。
墙上贴着香港码头地图，葵涌位置钉着威廉医生照片，心口插着蛇形匕首。地图边缘血书："最后一个"。
程墨的手机突然震动。水警急报：南丫岛以南发现偷渡快艇！
快艇在怒涛中颠簸。探照灯锁定目标时，艇上人影纵身跃海。
程墨随潜水队入水，强光灯刺破黑暗——张志强被渔网缠在礁石间，脖颈缠绕的软管连着氰化钾药瓶。
潜水表停在11：12，秒针永恒静止。
"溺亡前己中毒！"法医检测角膜，"氰化物剂量致死。"
解剖室的强光灯下，法医划开张志强胃部。程墨的镊子从食道夹出微型胶卷。
投影仪下，影像显示：威廉医生将药品调包记录交给蛇皮手套男人，背景日历圈着11月10日。
"真凶另有其人..."阿强盯着蛇皮手套，"他才是幕后黑手！"
廉政公署的证物台前，程墨将蛇皮碎片拼合。
紫外灯下，内侧"W.H."的烫金缩写渐渐浮现。
患者数据库警报骤响——匹配肾移植患者吴浩明！档案显示：吴浩明是仁和贸易前董事，两年前移植手术后失踪。
"程Sir！"护士长冲进会议室，"吴浩明上周复诊时...偷走了威廉医生的处方章！"
台风过境的街道一片狼藉。程墨推开吴浩明公寓虚掩的门，苦杏仁味浓得呛人。
浴室镜面用氰化钾溶液写着："游戏结束"。浴缸里注满靛蓝染料，水面漂浮着蛇皮表带。
防潮柜的账本被洗劫一空，唯剩半页烧焦的纸片："所有债务己清..."
冰箱冷冻格里，冰封的录音机播放着变声宣言：
"清算完成。香港再见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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