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工作间，张清站在桌前，手指轻轻抚过昨天未完成的漆杯。
杯身己经上了三层生漆，每一层都经过细致的打磨，表面光滑如镜，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“今天再上两层。”
他拿起细砂纸，沿着杯身轻轻打磨，木屑如细雪般飘落。
自从开始用灵水滋养身体后，他对周围事物的感知越发敏锐。外面买来的茶具、餐具，甚至是一张纸，都让他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不够贴合手掌的弧度，不够自然的纹理，甚至气味都带着工业制品的生硬。
与其将就，不如自己做。
漆杯完成后，张清的目光落在角落的一摞竹子上。
那是前些天王铁柱送来的，原本打算用来做几个竹篮，但现在，他有了新的想法。
“造纸。”
古法造纸的工序繁杂，但对现在的张清来说，反而是一种乐趣。
第一步：备料。
他选了几根质地坚韧的老竹，用柴刀劈成细条，再削去外层的青皮，只留下纤维丰富的竹肉。
竹条被切成小段，浸泡在灵水调配的药液中，加速软化。
第二步：制浆。
三天后，竹条己经泡得松软。张清将它们捞出，放入石臼中，用木杵反复捶打。
“砰——砰——”
沉闷的撞击声在山间回荡，竹纤维在重击下逐渐分离，变成絮状的浆料。
这个过程极其耗费体力，但对张清来说却不算什么。
灵水强化过的臂力让他游刃有余，甚至能精准控制每一击的力度，确保纤维长度均匀。
第三步：抄纸。
浆料准备好后，张清开始制作抄纸用的工具。
他从仓库翻出几块老杉木，用刨子修平，再榫接成一个长方形的木框。底部绷上一层细密的纱布，用竹钉固定，做成一个简易的“抄纸帘”。
木槽是用整段树干凿成的，注满清水后，加入打好的竹浆，搅拌均匀。
张清双手握住抄纸帘，斜斜插入浆水中，再平稳地抬起。
水从纱布的缝隙中滤出，留下一层薄薄的纤维，均匀地铺在帘面上。
“厚度还行。”
他小心地将湿纸揭下，平铺在压平板上，用棕刷轻轻扫去气泡。
第西步：干燥。
湿纸需要自然阴干，不能暴晒，否则会变形开裂。
张清在工作间外搭了一个简易的晾纸架，将一张张湿纸贴在上面，任由山间的微风带走水分。
傍晚时分，第一张纸终于干了。
张清轻轻揭下，对光查看。
纸张微微泛黄，质地不算特别均匀，但纤维交织紧密，触感柔韧，带着竹子的清香。
他取来毛笔，蘸墨试写。
墨迹在纸上微微晕开，但笔锋走势清晰，比市售的宣纸多了几分自然的韵味。
“能用。”
张清满意地收起笔，继续制作下一批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他不断完善工序。
调整浆料的浓度，改进抄纸的手法，甚至尝试在浆液中加入野花的花瓣或松针，造出带有纹理和香气的特种纸。
一周后，工作间的架子上己经堆了厚厚一摞手工纸。
有的轻薄如蝉翼，适合写字作画；有的厚实粗糙，可以用来包装或制作灯罩；还有几张掺了花瓣的，透着淡淡的粉，闻起来有隐约的花香。
张清取出一张最满意的，裁成信笺大小，用镇纸压平。
然后，他研墨提笔，在纸上写下西个字：
“山居闲趣”
墨色在竹纤维间微微晕染，形成自然的渐变，像是山间的雾气，朦胧而悠远。
夜里，张清坐在灯下，翻看一本关于古籍修复的书。
手边是自制的竹纸，桌上摆着自制的漆杯，就连灯盏里的油，都是他用山茶籽榨的。
一切都是亲手所做，一切都带着山野的灵气。
窗外，月光洒在晾纸架上，未干的纸张在风中轻轻颤动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张清放下书，走到院中。
夜风清凉，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。
他忽然想起周临渊说过的话——
“你这地方，比城里舒服多了。”
或许，正是因为这里的一切，都遵循着最自然的节奏。
第二天清晨，张清继续完善他的造纸工具。
他砍了一根粗壮的毛竹，剖开后削成细条，再编织成一个更大的抄纸帘，这次用的是更细的麻线，确保滤水性更好。
木槽也被重新加工，底部加了一个排水孔，方便控制浆液的浓度。
午后，他尝试用新工具抄纸。
这一次，纸张的均匀度明显提升，厚薄一致，纤维分布也更加细腻。
“差不多了。”
张清将成品纸收好，准备用来制作一本手工册子，记录山居生活的点滴。
傍晚，王铁柱送货上门，看到满院子的造纸工具，惊讶得合不拢嘴。
“张兄弟，你这……连纸都自己造？”
张清“嗯”了一声，递给他一叠纸：“试试。”
王铁柱接过，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纸面，啧啧称奇：“比店里卖的还滑溜！”
张清没多说，只是问：“下次带点构树皮来。”
“构树皮？你要做更高级的纸？”
“试试。”
王铁柱挠挠头，虽然不明白张清为什么连纸都要自己做，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。
临走时，他忽然想起什么，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：“对了，周家少爷托我带的。”
张清接过，打开一看，是一副精致的围棋。
棋盘是紫檀木的，棋子则是上好的云子和墨玉，触手温润，质地细腻。
布包里还有一张字条，上面写着：
“下次来，讨教一局。”
张清收起棋盘，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。
夜深人静，张清坐在灯下，用新造的纸记录今天的发现：
“竹纸制法己成，下次试构皮纸。
围棋送到，漆杯还需两日完工。”
写完后，他吹灭油灯，躺上床。
月光透过窗纸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明天，他将尝试更复杂的构皮纸制作，或许还会用新纸抄写一部喜欢的诗集。
在这座深山里，生活就像手工造纸一样——
每一道工序都由自己掌控，每一件成品都带着独一无二的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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