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巷的垃圾堆散发着馊臭味，林宇蜷缩在两个垃圾桶中间，胸口还在剧烈起伏。
出租屋里的血腥味像附骨之疽，怎么都挥散不去。他能清晰地回忆起牙齿嵌入皮肉的触感，那种温热的、带着油脂的滑腻，让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“我成了怪物……”他盯着自己的指甲缝，那里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。张彪最后的惨叫声在耳膜里反复回荡，和巷口那个黑影的喘息重叠在一起。
【力量+23，体质+15……】
脑海里的机械音像魔鬼的低语。他试着握拳，指节发出咔咔脆响，比刚才在出租屋时更有力道。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，屏幕亮起时，映出他惨白的脸——和那双爬满血丝的眼睛。
是个陌生号码。
林宇犹豫了两秒，划开了接听键。
“小子，在哪？”老王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背景里能听到麻将牌的碰撞声，“净化局的人刚才去了你住的那条街，动静不小。”
林宇心脏猛地一缩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我在局里还有几个老伙计。”老王轻描淡写地带过，“别管这些，你现在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，最好是监控盲区。他们带了热能探测器，普通藏身地没用。”
热能探测器？
林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，那里还在发烫。他突然想起张彪的尸体——那具逐渐变冷的躯体，会不会被当成“进化者”的痕迹？
“我……”他想说自己杀了人，喉咙却像被堵住。
“别废话，按我说的做。”老王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，“去城西旧钢厂，三号仓库有个地窖，密码是730815。躲到明天天亮再出来，我会想办法联系你。”
电话挂断得很仓促。
林宇握着手机，指腹在“730815”这串数字上反复。老王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？他到底是什么人？
但现在没有时间细想。远处传来警笛声，夹杂着某种低沉的引擎轰鸣——和巷口那两辆黑色轿车的声音很像。
他立刻起身，借着垃圾桶的掩护钻进后巷深处。
旧钢厂在城市边缘，打车需要穿过大半个城区。林宇摸了摸口袋，只有皱巴巴的几十块钱，还是昨天准备交房租的。
“妈的。”他低骂一声，视线落在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电动车上。车钥匙还插在锁孔里，车主大概是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东西。
吞噬张彪获得的“威逼恐吓”技能突然在脑海里闪了一下，紧接着是“地痞斗殴术”的动作要领。
林宇咬了咬牙，左右看了看，迅速骑上电动车拧动了电门。
风从耳边呼啸而过，他弓着腰穿梭在背街小巷里，后视镜里没有出现追兵的影子。左臂的咬痕又开始发烫，这次却带着种奇异的酥麻感，像是在指引方向。
西十分钟后，锈迹斑斑的钢厂大门出现在眼前。
月光透过破败的厂房骨架，在地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。三号仓库的铁门挂着把大锁，林宇试着拽了拽，锁芯纹丝不动。
他后退两步，想起自己现在的力量。
深吸一口气，右手握住锁头，猛地发力！
“咔哒”一声脆响，锈迹斑斑的锁头竟被他硬生生拽断。
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。林宇打开手机手电筒，光柱扫过堆积如山的废料，最终停在墙角的一块松动的水泥板上。
按照老王给的密码，他在旁边的砖块上按顺序敲了七下。
水泥板缓缓移开，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，下面传来潮湿的霉味。
林宇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弯腰钻了进去。
地窖比想象中干净，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，中间摆着张折叠床。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面裂了缝的镜子，边缘用胶带粘着，大概是用来观察外面动静的。
他关紧地窖门，靠在门板上滑坐下来。
黑暗像潮水般涌来，将他彻底吞没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林宇摸索着打开手机手电筒，光柱下意识地照向那面裂镜。
镜中的人影让他浑身一僵。
那是个脸色惨白的青年，头发乱糟糟地粘在额头上，嘴角似乎还残留着暗红的痕迹。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——原本清澈的瞳孔被蛛网般的血丝覆盖，边缘处竟泛着淡淡的青黑色，像某种冷血动物。
这不是他。
至少不是三天前那个会因为面试失败躲在被子里哭的林宇。
“我到底变成了什么……”他伸出手，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镜面，和镜中人影的指尖重合。
就在这时，指尖传来一阵刺痛。
不是镜子的棱角刮的，而是像有电流顺着指尖钻进身体。镜面上的裂痕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，和他左臂的咬痕产生了共鸣。
【检测到同类残留信息】
机械音再次响起，这次却带着种模糊的画面感——
昏暗的仓库里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解剖一具尸体，尸体脖颈处有个蛇形图腾。男人转过身，脸上戴着口罩，只能看到一双和林宇相似的、泛着青黑的眼睛。
画面骤然破碎。
林宇猛地后退，撞翻了身后的木箱。几捆泛黄的报纸散落出来，最上面那张的日期是五年前，头版标题用加粗黑体写着：《城西化工厂爆炸，三十人失踪》。
他捡起报纸，手指在“失踪”两个字上用力掐下去。
五年前，正是妹妹林溪突然患上怪病的那一年。
而老王说过，进化者的觉醒是在五年前开始增多的。
这之间有什么联系？
林宇的心跳越来越快，他蹲下身翻找其他报纸，在最底下找到一本黑色笔记本。封面己经磨损，翻开第一页，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：
“病毒泄露第73天，第一个‘容器’出现了。”
容器？
林宇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。他飞快地往后翻，里面全是些杂乱的公式和符号，偶尔夹杂着几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：
“吞噬能延缓崩溃，但代价是记忆……”
“净化局在找‘母体’，他们不知道己经被藏起来了……”
“小溪的能力是关键……”
小溪！
林宇的手指猛地顿住，几乎要把纸页戳破。这本笔记是老王的？他早就知道林溪的存在？
“咔哒。”
地窖门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。
林宇瞬间绷紧了神经，抓起身边的一根钢管，悄无声息地躲到门后。
脚步声很轻，不像是张彪那种胖子，也不像是净化局的黑西装。更像是……某种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。
门被推开一条缝，一道手电筒的光柱照了进来。
紧接着，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，带着种手术刀般的精准：
“林宇，我知道你在里面。”
是苏晴！
那个在案发现场盯着他的女法医！
林宇握着钢管的手沁出冷汗，后背紧紧贴住墙壁。她怎么会找到这里？她到底是谁？
光柱缓缓扫过地窖，最终停在那面裂镜上。
苏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白大褂的下摆沾着泥土，手里除了手电筒，还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解剖刀。
“你吞噬张彪的时候，应该没想到他的手机会自动拨通报警电话吧？”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净化局的人还在外面搜查，你现在出去，等于自投罗网。”
林宇没有说话，大脑在飞速运转。
打不过。
这是他的第一反应。苏晴的能力能克制他，刚才在屋顶的对峙己经证明了这点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他压低声音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颤抖。
苏晴往前走了两步，解剖刀在指尖转了个圈：“我想知道，你和五年前的化工厂爆炸有什么关系。”
她的手电筒突然转向那本摊开的笔记本。
林宇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看来，她不是冲着张彪的案子来的。
苏晴弯腰捡起笔记本，翻到写着“小溪”的那一页，抬头看向林宇，眼神锐利如刀：
“或者说，你妹妹林溪，到底是什么‘容器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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