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心悠的越野车撞开仓库铁门时,发出的巨响几乎要震碎屋顶的玻璃。她跳下车的瞬间,膝盖重重磕在碎石地上,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,却顾不上揉——程远正被两个黑衣人按在地上,其中一个手里的棒球棍己经高高扬起,眼看就要砸在他的后背上。
她一眼就看到了墙角的消防栓,玻璃门被撞碎的瞬间,她抓起那把沉甸甸的消防斧。斧柄上的木纹硌着掌心,三年前格斗教练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:“对付亡命徒,不要犹豫,先废了他们的攻击性。”
“放开他!”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,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
按住程远的黑衣人猛地回头,脸上还带着狞笑。蓝心悠没给他反应的时间,双手握住斧柄,朝着他握棍的手腕狠狠劈下去。斧刃擦过男人的手腕,虽然没造成致命伤,却足以让他惨叫着松开程远——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,滴在程远染尘的衬衫上,像朵突然绽开的红梅。
“悠悠?”程远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,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,糊住了他的眼睛,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,却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。
蓝心悠扔掉消防斧,扑过去拉起他。他的身体烫得惊人,后脑勺的伤口在流血,染红了她的指尖。“别说话,我带你走。”她半扶半抱地拖着他往仓库后门走,路过母亲照片时,程远突然挣扎着要弯腰,嘴里还在念叨:“怀表……我母亲的照片……”
“别管了!”蓝心悠用力把他拽起来,目光扫过地上那张泛黄的照片——程远的母亲笑得温柔,眼神里的光像极了程远。她咬咬牙,弯腰把照片塞进自己的口袋,然后架着程远踉跄着冲出仓库后门。
把程远塞进副驾驶时,他的头重重磕在车门框上,却只是闷哼了一声,显然己经疼得麻木了。蓝心悠跳上车,发动汽车的瞬间,从后视镜里看到郑茹站在仓库门口,猩红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像面绝望的旗帜。
越野车在崎岖的小路上颠簸了西十分钟,蓝心悠才敢把车停在一片废弃的采石场。这里是她拍第一部戏时的外景地,荒无人烟,只有风吹过岩石的呜咽声。
她翻出后备箱的急救箱,打开时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声响。程远靠在座椅上,脸色苍白得像张纸,额角的血己经凝固成深褐色,粘在他的睫毛上。蓝心悠撕开酒精棉,刚碰到他的伤口,他就猛地抓住了她的手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,眼神却异常清明,牢牢锁住她的眼睛。
“你助理说你给了他三倍工资,让他别告诉你行程。”蓝心悠避开他的目光,用镊子夹起碘伏棉,小心翼翼地清理他的伤口。看他疼得眉头紧锁,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,“程远,你就这么信不过我?”
程远没说话,只是看着她专注的侧脸。车窗外的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,投下淡淡的阴影,让她平日里凌厉的轮廓柔和了许多。急救箱里的纱布快用完了,蓝心悠干脆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,缠在他还在流血的手腕上。围巾上还带着她惯用的雪松香水味,混着消毒水的味道,意外地不刺鼻。
“手机借我用下,”蓝心悠伸手去够他西装内袋,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腹肌——隔着薄薄的衬衫,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。两人同时僵了一下,空气里突然弥漫开一种微妙的沉默。
程远的手机屏幕亮起时,蓝心悠愣住了。屏保不是她以为的商业伙伴合影,也不是程家的家族徽章,而是张模糊的监控截图——画面里,她穿着三年前第一次见他时的白裙子,站在公司走廊的窗边,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发梢上,像镀了层金边。而在画面的角落里,程远站在阴影里,正看着她,嘴角带着点她从未见过的柔和。
那是三年前她刚签进公司的第一天。她穿着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白裙子,紧张得在走廊里来回踱步,却不知道角落里有人用监控拍下了这一幕。后来她偷偷从监控室截了这张图,设成自己的手机屏保,没想到……他也存着。
“你……”蓝心悠抬起头,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。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,像藏着整片星空。
“你以为只有你会偷偷截图?”程远抬手,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,擦掉了一点不知何时溅上的血渍。他的指尖带着消毒水的凉意,却让她的皮肤瞬间发烫,“那天你站在走廊里,阳光照在你头发上,像有层金边。我就想,这个女孩,一定要护好。”
蓝心悠的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下来,砸在他的手背上,滚烫的。她赶紧低下头,假装系围巾,却在他手腕内侧看到道新鲜的伤口——很深,皮肉外翻着,显然是刚才为了护她,被棒球棍划到的。
“还疼吗?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。
程远突然轻笑了一声,声音很轻,像羽毛搔在心上:“你亲我一下,就不疼了。”
蓝心悠猛地抬头,他却己经闭上眼睛,呼吸均匀,像是累得睡着了。可她分明看到他耳根泛起的红晕,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,知道他没开玩笑。
车窗外的天渐渐亮了,东方泛起鱼肚白,把远处的岩石染成了金色。蓝心悠把程远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,他的额发蹭着她的颈窝,带着点痒意,却让她莫名安心。她拿起自己的手机,按亮屏幕——屏保是同一张监控截图,只是角度换成了从他身后拍过去,能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温柔。
原来有些心意,从来都不是单向的。
急救箱的角落里露出半截怀表链,蓝心悠轻轻把它抽出来。表盖己经摔得有些变形,但里面母亲的照片还好好的,笑容依旧温柔。她把怀表放进自己的口袋,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表面,突然想起郑茹的话——母亲的手记里,藏着程家的黑幕。
程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,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。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,只有一行字:“程景明在中心医院,说有你母亲的东西要给你。”
蓝心悠看着熟睡的程远,他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皱着,像在承受什么痛苦。她轻轻删掉了短信,锁屏时映出自己的脸——眼神里的犹豫正在一点点被坚定取代。她知道这是陷阱,程景明不可能有母亲的东西,他只是想用这个诱饵,引程远上钩。
可她更知道,只要提到母亲,程远就一定会去。那个男人是他心底最深的执念,是他所有温柔和偏执的源头。
蓝心悠发动汽车,方向盘转向与市中心相反的方向。后视镜里,废弃仓库越来越远,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黑点。前路笼罩在晨雾里,看不真切,却仿佛有束光在远方指引着方向。
她低头看了眼靠在肩头的程远,他的呼吸均匀而平稳,像个卸下所有防备的孩子。蓝心悠轻轻叹了口气,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。
“程远,”她轻声说,像是在对他说,又像是在对自己说,“这次换我护着你。”
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,带着清晨的凉意,吹动了她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。屏幕再次亮起,那张监控截图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,像个被时光珍藏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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