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莉办公室的红木门像块浸透了血的棺材板，程远的指节叩在上面时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走廊里的壁灯忽明忽暗，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，贴在地面上像条扭曲的蛇。
“程总，真的要进去吗？”小陈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，手里的定位器屏幕亮着红光，“技术科说这栋楼的信号被屏蔽了，我们的人根本进不来。”
程远没有回头。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程家印章，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，却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。半小时前程秀莲的电话还在耳边回响，那女人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甜腻，却淬着穿骨的毒：“想知道解药配方？带印章来杨莉的办公室，记住，只能你一个人来。”
“她要的不是印章。”程远的声音低哑，“是我手里的录音笔。”
昨天从看守所出来时，律师交给他支微型录音笔，是苏妍藏在爆炸现场的通风口里的。里面有杨莉的完整供述，包括程秀莲如何指使她调换苏晚晴的药物，如何伪造自杀现场，甚至提到程家主母手腕上那只蛇形手表——“表盖里藏着当年买通医生的证据”。
“可蓝小姐她……”小陈的话哽在喉咙里，他不敢说“等不起”这三个字，却让空气都变得沉重。
程远的指尖划过手机屏幕，上面是手术室的实时监控画面。蓝心悠躺在手术台上，脸色白得像张宣纸，嘴角还残留着呕吐物的痕迹。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，她也是这样躺在酒店的床上，额头的伤口渗着血，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。
“我进去五分钟。”程远将录音笔塞进鞋底，又把枚微型摄像头别在西装纽扣里，“五分钟没出来，就按原计划报警。”
门开的瞬间，浓重的香水味扑面而来，是程秀莲最喜欢的“午夜飞行”，甜腻的香气里混着淡淡的硝烟味。程家主母坐在真皮沙发上，宝蓝色的旗袍开叉到大腿，露出穿着黑色丝袜的小腿，手里夹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，烟雾缭绕中，她手腕上的蛇形手表正随着夹烟的动作轻轻晃动。
“印章呢？”程秀莲抬眼，眼角的皱纹被精致的妆容掩盖，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钢针，首首射向程远的口袋。
程远没有立刻拿出来，而是走到办公桌前，指节敲了敲桌面：“配方。”
“急什么？”程秀莲轻笑一声，吐了个烟圈，“我们程家的东西，总得验验真假。”她打了个响指，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，伸手就要去拿程远的口袋。
“让他过来。”程远侧身避开，声音冷得像冰，“或者我现在就把杨莉的录音发给媒体。”
程秀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，她挥退保镖，从坤包里拿出张折叠的纸，扔在桌面上：“这是解药的配方，你父亲当年托人配的，专治这种致幻剂。”
程远拿起配方，指尖抚过纸张边缘——纸质粗糙，墨迹发灰，明显是仓促间打印出来的。他的目光落在“剂量”一栏，瞳孔骤然收缩：“50毫克？这种药超过30毫克就会心脏骤停，你在耍我？”
“耍你又怎么样？”程秀莲突然站起身，旗袍的开叉随着动作裂开，露出里面别着的手枪，“苏晚晴当年就是太聪明，才会死得那么难看。程远，你真以为凭你能斗得过程家？”
她抬手的瞬间，程远突然掀翻办公桌，文件和水杯摔得满地都是。趁着保镖躲避的空档，他抓起桌上的水果刀，抵住程秀莲的喉咙：“把真配方交出来！”
蛇形手表的表链硌在程远的手背上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蓝心悠幻觉里的画面。他的指尖突然发力，刀刃划破程秀莲的皮肤，渗出血珠：“表盖里的东西，是不是该给我看看？”
程秀莲的身体猛地僵住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就在这时，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是小陈带着警察来了。程远抓住机会，一把夺过程秀莲手里的真配方，转身冲向窗户，玻璃破碎的脆响中，他听见程家主母歇斯底里的尖叫：“他跑不了！那配方里少了最重要的一味药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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