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战的腿还没好利索，只能趴在炕上玩布偶。林晚秋坐在炕边给她织毛衣，竹针穿梭的“嗒嗒”声里，总夹杂着窗外若有若无的议论。白莲这几天没上门，却像个藏在暗处的影子，村里关于“后妈苛待病孩”的闲话，传得越来越凶。
“阿姨，我的长命锁呢？”念战突然指着脖子，小脸上满是慌张。那是陆磊留给女儿的遗物，用红绳穿着枚小银锁，念战从出生就没摘过。
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，放下毛线针在炕上翻找。褥子底下、枕头缝里、布偶肚子里……翻了个底朝天，连银锁的影子都没见着。
“别急，阿姨再找找。”她强作镇定，额角却渗出了冷汗。这锁对孩子意义非凡，若是丢了，沈廷舟怕是又要认定是她故意藏起来了。
正着急时，院门外传来白莲的声音，甜得发腻：“晚秋嫂子，念战好点没？我炖了鸽子汤，给孩子补补身子。”
林晚秋没理她，继续在屋里翻找。念战趴在窗台上，看着白莲拎着食盒走进来，突然指着她的裤兜喊：“我的锁！在白阿姨兜里！”
林晚秋猛地回头，果然看到白莲裤兜鼓鼓囊囊的，露出一截红绳头。她快步走过去，声音发颤：“把锁还给我。”
白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，慌忙捂住裤兜，脸涨得通红：“你胡说什么？这是我……”
“就是我的！上面有小铃铛！”念战急得首哭，挣扎着要从炕上下来，“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！”
拉扯间，银锁从白莲兜里掉出来，“当啷”一声落在地上。红绳断了，小银锁上的铃铛撞出细碎的响，像孩子的哭声。
“你偷我女儿的东西！”林晚秋捡起银锁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这己经不是挑拨离间，是明晃晃的偷窃和亵渎！
“谁偷了？”白莲突然拔高声音，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撒泼，“是念战昨天在院里玩，自己掉在地上的！我好心捡起来想还给她，你倒好，上来就咬人！林晚秋，你是不是看我跟沈大哥走得近，故意找茬？”
她的声音尖利，引来了不少邻居围观。有人指着林晚秋窃窃私语：“怪不得说她苛待孩子，连亲爸留的锁都要抢……”“就是，白同志多好心，还送汤来，倒被反咬一口……”
林晚秋气得浑身发抖，刚要辩解，就看到沈廷舟站在门口。他显然是听到了动静，脸色阴沉得像锅底，目光落在林晚秋手里的银锁上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。
“沈大哥，你可回来了！”白莲像看到救星，扑过去哭哭啼啼，“我好心帮念战捡锁，她却说是我偷的，还打我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沈廷舟的声音冷得像冰，却不是对骂人的白莲说的。他走到林晚秋面前，伸出手，“把锁给我。”
林晚秋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她把银锁递给他，声音带着最后的恳求：“不是你想的那样，是她偷的，念战可以作证……”
“念战还小，懂什么？”沈廷舟打断她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银锁上的刻痕，那里刻着个“战”字，是陆磊亲手刻的。他抬头看向林晚秋，黑眸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，“我早就说过，你要是容不下这两个孩子，可以走，但别碰他们的东西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冰锥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重生八零年代当后妈 狠狠扎进林晚秋的心脏。她看着沈廷舟眼里的失望，看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，看着白莲嘴角那抹藏不住的得意，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。
原来，在他心里，她永远是那个会苛待孩子、会偷藏遗物的恶毒女人。无论她做多少事，都暖不了他的心，洗不掉他的偏见。
“沈廷舟，”林晚秋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，“我没碰过这锁。信不信由你。”
她转身回了屋，关上房门的瞬间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。窗外的议论声、白莲的假哭声、沈廷舟的冷斥声……像无数根针，扎得她浑身发冷。
念战爬过来，用小手擦着她的眼泪：“妈妈，你别难过，爸爸是被白阿姨骗了。”
林晚秋把女儿搂进怀里，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头发。孩子身上的奶香混着药膏味，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。她吸了吸鼻子，哑声道：“阿姨不难过，阿姨会保护念战，保护这把锁。”
沈廷舟在外面应付了半天，才把邻居打发走。白莲还在哭哭啼啼，说要去公社告林晚秋诬陷她。沈廷舟烦得厉害，挥挥手让她赶紧走，自己则蹲在门槛上，着那把断了绳的银锁。
他不是没看到白莲慌乱的眼神，也不是没听见念战笃定的哭喊。可心里那道坎，像被雨水泡胀的木头，堵得死死的。上一世林晚秋把念军的奖状撕了烧火的画面，突然闯进脑海，和眼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。
“爸爸。”念军站在他身后，手里攥着根断了的红绳，“这是我在白阿姨家门口捡到的，跟妹妹锁上的一样。”
沈廷舟的心猛地一跳，接过红绳。这绳结打得特别，是陆磊媳妇的手艺，他绝不会认错。白莲说银锁是她捡的，那这断绳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？
他抬头看向东厢房的窗户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，却能隐约看到里面的灯亮着。那抹暖黄的光，像颗倔强的星，在他心里投下细碎的影。
夜里，林晚秋把断了的红绳接好，用温水把银锁洗干净，轻轻戴回念战脖子上。孩子己经睡熟了，小眉头却还皱着，像是在做噩梦。
沈廷舟站在门口，看着林晚秋给女儿掖被角的动作。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，睫毛很长，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，遮住了眼底的疲惫。
“锁……我重新编了绳。”林晚秋感觉到他的目光，没回头，声音很轻。
沈廷舟没说话，只是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，放在炕边。里面是些彩色的线，红的、绿的、黄的，是他中午从供销社特意买来的。
林晚秋看着那些线，眼眶突然就热了。她知道，这算不上道歉，也算不上信任，只是他心里的天平，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倾斜。
窗外的风又起了，吹得窗纸“哗啦啦”响。林晚秋拿起一根红线，穿进针孔里。她要把这锁结打得更牢，像她守着这个家的决心，任谁也拆不散。
而东厢房的灯，和西厢房的灯，隔着堂屋的黑暗，亮到了后半夜。两抹暖黄的光，像两颗试探着靠近的星，在浓稠的夜色里，闪烁着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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