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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 远行的军令与檐下的冷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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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收刚过,场院里的玉米堆得像座小山,黄澄澄的穗子在阳光下泛着油光,风一吹,哗啦啦地响,像是在数着今年的收成。林晚秋正坐在屋檐下的小马扎上给最小的儿子喂奶,小家伙刚满半岁,粉雕玉琢的,叼着吃得正香,小手还攥着她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襟,一下下轻轻揪着。

沈廷舟蹲在旁边,手里拿着根玉米秸,慢悠悠地剥着外面的皮,露出里面嫩黄的芯子。他的眼睛却像黏了胶,一下不落地黏在林晚秋脸上——看她低头时鬓角垂落的碎发,看她哄孩子时嘴角弯起的弧度,看阳光落在她脸颊上投下的淡淡绒毛。

“你老看我干啥?”林晚秋被他看得耳尖发烫,往旁边挪了挪小马扎,离他远了些。

“看我媳妇好看。”沈廷舟咧嘴笑,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,粗糙的大手伸出去,想去摸她的头发,却被她偏头躲开了。

“手上全是玉米须子,别蹭我头发上。”林晚秋嗔道,手里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宝,眼里却漾着笑意。这阵子沈廷舟像块甩不掉的膏药,她走到哪他跟到哪,连她去茅房,他都要拎着根柴禾在门口等着,说是“秋天地滑,怕你摔着”。昨天念军还偷偷凑到她耳边说:“娘,爸比念战还黏人,跟个跟屁虫似的。”

正说着,院门口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进来两个穿军装的人。他们身姿笔挺,步伐迈得方正有力,裤脚沾着尘土,一看就是刚从部队赶来的。沈廷舟的脸色瞬间变了,像被泼了盆冷水,猛地站起来,动作快得带倒了旁边的小板凳,“哐当”一声响,吓得怀里的小宝打了个激灵。

“沈队长,有紧急任务。”领头的军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,声音洪亮得像敲锣,“边境需要经验丰富的同志协助勘察地形,组织上点了你的名,三天后出发。”

林晚秋的心“咯噔”一下,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,怀里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,停下吮吸,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沈廷舟,小嘴一瘪,眼看就要哭。

“……是。”沈廷舟的声音有些发紧,接过军人递来的文件,手指在“紧急”两个字上捏得发白,指节都在打颤。

军人没多待,简单交代了任务细节——要去西北边境,协助绘制详细的地形图,那里地势复杂,常有风雪,条件艰苦。说完又敬了个礼,转身离开了。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有风吹过玉米堆的“簌簌”声,还有小宝压抑的哼唧声。

“又要走?”林晚秋的声音有些发颤,怀里的孩子开始小声哭闹,她却没心思哄,只是定定地看着沈廷舟,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。

“嗯,去西北,说是要画地形图。”沈廷舟蹲下来,笨拙地帮她拍着孩子的背,掌心的硬茧蹭得小宝嫩肉发痒,“大概……要去半年。”

“半年?”林晚秋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,像断了线的珠子,顺着脸颊往下掉,“你答应过我,打完仗就再也不离开家的!你说要陪着我和孩子,看着念军上学,看着念战长大……”

“这次不一样,是组织上点名……”沈廷舟的声音很涩,像含着沙子,“那边地形复杂,去过的人少,我熟。以前在部队时,我在那一带待过半年。”

“你熟?你腿上的伤忘了?”林晚秋的声音带着哭腔,怀里的孩子被她的情绪感染,哭得更凶了,小脸涨得通红,“西北那么冷,冬天能冻掉耳朵,你的腿能受得住?上次阴雨天疼得首冒冷汗,你忘了?”

“我会小心的。”沈廷舟想伸手抱她,却被她猛地推开了。

“别碰我!”林晚秋站起身,抱着孩子往里屋走,背影绷得像根拉紧的弦,仿佛一碰就会断。

沈廷舟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,闷得发疼。他知道她委屈,知道她怕——上一次他离开家执行任务,去了整整一年,回来时瘦得脱了形,腿上还添了道新伤,她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夜。可军令如山,他是军人,不能不去。

接下来的两天,林晚秋没怎么理他。他给她递水,她扭头不接,让念战帮忙拿;他想帮她抱孩子,她把孩子抱得更紧,像护着什么宝贝;晚上睡觉,她背对着他,中间隔着能再躺下一个人的距离,呼吸都带着刻意的疏离。

沈廷舟急得团团转,却不知道该怎么哄。他笨嘴拙舌的,说不出甜言蜜语,只能干巴巴地重复“我会早点回来”“我会给你写信”,换来的却是林晚秋更冷的沉默。他半夜偷偷起来,看见她在灯下给小宝缝小棉袄,眼眶红红的,针脚都歪了。

出发前一天晚上,沈廷舟突然从怀里掏出份文件,小心翼翼地递到林晚秋面前。“我打了份报告,”他的声音带着点紧张,像个等着被评判的学生,“申请让你跟我一起去。”

林晚秋愣住了,低头看文件,上面用油墨印着“申请家属随行,负责后勤事务”,下面是沈廷舟歪歪扭扭的签名,笔画用力得几乎戳破了纸,还有部队领导潦草的“同意”二字,红印章盖得清清楚楚。

“你疯了?”林晚秋的声音陡然拔高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“我跟你去?那孩子怎么办?妈怎么办?”

“妈身子骨硬朗,能照看念军念战和小宝。”沈廷舟赶紧说,手都不知道往哪放,“再说还有二丫娘帮衬,她跟妈关系好,肯定能多照看着点。”

“没事?”林晚秋气得浑身发抖,把文件往他脸上摔,“沈廷舟,你太自私了!念军明年要考镇上的学堂,每天要背三字经,离了我谁督促他?念战刚学会自己穿衣,吃饭还洒一地,你让妈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?还有小宝,他才半岁,还在吃奶,你让妈大半夜起来给他冲奶粉?”

文件落在地上,“哗啦”一声散了页。沈廷舟没捡,只是定定地看着她,眼睛红得吓人,像憋了很久的火山:“我自私?我是怕!我怕我走了,你又像上次那样胡思乱想,夜里抱着孩子坐在炕上等我,天亮了眼都熬红了!我怕我不在,村里那几个长舌妇又嚼舌根,说你男人不要你了,你受委屈没人替你撑腰!我更怕……我怕我回不来,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!”

他的声音越来越高,最后几句几乎是吼出来的,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和不安,震得窗纸都嗡嗡响。

林晚秋被他吼得愣住了,眼泪掉得更凶,砸在怀里小宝的脸上,孩子吓得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。她赶紧低头哄:“小宝不怕,娘在呢……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,怎么也止不住。她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,知道他心里的挣扎,可让她丢下三个孩子,跟着他去那么远的地方,她做不到。

“我不去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,“要去你自己去,我得在家带孩子。”

沈廷舟看着她通红的眼睛,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泄了,只剩下浓浓的无力感。他蹲在地上,双手插进头发里,肩膀微微耸动着,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。窗外的月光冷冷的,照在散落的文件上,也照在两个沉默的人身上,屋里的空气像结了冰。林晚秋知道,这场冷战,才刚刚开始。

出发当天的早饭,吃得像嚼蜡。桌上摆着小米粥、烙饼和咸菜,都是沈廷舟爱吃的,可他一口也没尝出味道。沈母看两人谁都不说话,一个劲儿地给林晚秋夹饼:“晚秋,多吃点,今天风大,别着凉。”

林晚秋没动筷子,只是低头喂怀里的小宝。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,吃两口就抬头看看沈廷舟,小眉头皱得紧紧的,像个小大人。

沈廷舟扒拉了两口饭,把碗往桌上一放:“我去收拾东西。”

“我给你收拾好了。”林晚秋的声音冷冰冰的,指了指炕头的军绿色背包,“衣服、药品、你常用的刮胡刀,都在里面了。我还放了两双厚袜子,西北冷。”

沈廷舟走过去,拉开背包看了看。里面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,袖口都仔细捋过;用油纸包好的药膏,是她特意去公社卫生院买的,专治老寒腿;甚至还有两包他爱吃的硬糖,用糖纸包得方方正正。他心里一暖,刚想开口说句软话,就见林晚秋抱着孩子站起来,往沈母屋里走:“妈,我跟你说点事。”

他张了张嘴,把话咽了回去,默默地把背包拉链拉好,指尖触到包底硬硬的东西,是那枚他一首带在身上的弹壳——当年在战场上捡的,他说能辟邪。

上午的日头爬到头顶时,部队的吉普“突突突”地停在了村口。沈廷舟背着背包往外走,林晚秋没跟出来,只有沈母和念军念战送他。

“爸,你要早点回来。”念军攥着他的衣角,眼圈红红的,像只受惊的小兔子,“我会帮奶奶干活,喂猪、劈柴,还会照顾弟弟妹妹。”

“念军长大了。”沈廷舟摸了摸儿子的头,粗粝的掌心蹭得孩子头发乱蓬蓬的。他又蹲下来抱了抱念战,小家伙胖嘟嘟的,像只小团子,“听娘的话,别淘气,不许再往鸡窝里撒沙子了。”

“爸爸要带娘一起走吗?”念战仰着小脸问,睫毛上还挂着泪珠,“二丫说,你要把娘拐跑了,就像村里老王家的男人,出去打工就没回来。”

沈廷舟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下,密密麻麻地疼,勉强笑了笑:“爸爸是去干活,娘在家陪你们,等爸爸回来了,给你们带西北的葡萄干。”

沈母把一个布包塞到他手里:“这是给你路上吃的烙饼,刚出锅的,还热乎着。还有两双新做的鞋垫,纳了厚厚的棉絮,西北冷,别冻着脚。”她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好好跟晚秋说,她不是不讲理的人,就是舍不得孩子,心里苦。”

沈廷舟点点头,往家的方向看了一眼,院门紧闭着,看不到林晚秋的身影。他心里像空了块,涩得发疼,右腿因为心里发沉,瘸得比平时明显。

“沈队长,该走了。”车上的军人催促道,引擎还在“突突”地响。

“哎。”沈廷舟应着,最后看了眼家门,转身往吉普走去。一步,两步,三步……就在他要上车时,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:“沈廷舟,你站住!”

他猛地回头,心脏“咚咚”地跳,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只见林晚秋抱着小宝站在院门口,头发有些乱,眼睛红红的,显然是刚哭过,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。“你把这个带上。”她把一个布包扔过来,力道不大,“小宝的奶,我挤在里面了,用奶瓶装着,裹了棉花,还热乎。你……你路上要是想他了,就看看。”

布包落在沈廷舟怀里,软软的,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和体温。他看着林晚秋,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却见她转身就往屋里走,脚步快得像在逃,肩膀还在微微发抖。

“晚秋!”他忍不住喊了一声,声音都劈了。

林晚秋的脚步顿了顿,没回头,只是闷闷地说:“我跟你去。”

沈廷舟愣住了,以为自己听错了,耳朵里嗡嗡作响。

“我跟你去。”林晚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,带着点哽咽,像被风吹散的羽毛,“但我告诉你,沈廷舟,要是孩子们有一点不好,我这辈子都不搭理你!我就带着小宝在西北扎根,再也不回这个家!”

沈母在旁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抹着眼睛说:“这就对了嘛,一家人就该在一块儿!有难同当,有福同享!”她赶紧往屋里跑,“我去给你收拾东西!你的棉袄、小宝的尿布,都得带上!”

念军和念战也高兴地跳起来:“娘跟爸爸一起去!娘跟爸爸一起去!”念战还拍着小手,“等爸爸娘回来了,就能带两包葡萄干了!”

沈廷舟站在原地,怀里抱着温热的布包,看着林晚秋紧闭的房门,突然觉得眼睛发烫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他知道,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他一个人走,舍不得他在冰天雪地里没人照顾。

林晚秋的东西收拾得很快,一个小小的蓝布包,装着几件换洗衣裳,还有给小宝准备的奶粉、尿布和小被子——她打算到了地方,就给孩子断奶,总不能带着半岁的娃在边境晃悠。

“妈,孩子们就拜托你了。”林晚秋把小宝递给沈母,眼圈红红的,声音哽咽,“念军上学的事,你多费心,每天让他背二十个字;念战晚上睡觉爱踢被子,你勤着点看,别让他冻着;小宝……他饿了就给他冲奶粉,先用温水试温,别烫着。还有,家里的鸡你别太累着喂,让二丫娘帮着照看几天……”

“知道知道,”沈母抱着小宝,眼泪也掉了下来,用袖子擦了擦,“你放心去吧,家里有我呢。到了那边,照顾好自己,也看好廷舟,别让他逞强,他那腿经不起折腾。”

“嗯。”林晚秋点点头,不敢再看小宝,怕自己走不了。小家伙似乎知道要和娘分开,伸出小手抓着她的衣襟不放,小嘴瘪着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沈廷舟把她的蓝布包挂在自行车把上,扶着她往村口走。一路上,两人谁都没说话,却不像之前那样隔着距离,他的胳膊时不时碰到她的胳膊,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,像初春的嫩芽,悄悄探出头。

快到吉普跟前时,林晚秋突然停下脚步:“沈廷舟,我跟你去,不是因为你那份报告,是因为……”她顿了顿,声音低得像耳语,只有两人能听见,“我怕你在那边没人管,又像以前那样不爱惜自己,渴了喝雪水,饿了啃干粮,冻得不行了才想起添衣服。”

沈廷舟的心猛地一软,像被温水泡过似的,伸手把她揽进怀里。她的身子起初有些僵,后来慢慢放松下来,靠在他胸口,肩膀微微耸动着,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的声音很哑,像砂纸磨过木头,“让你受委屈了,让你跟我遭罪。”

“知道就好。”林晚秋的声音闷闷的,带着点鼻音,“到了那边,你得听我的,按时吃药,不许碰凉水,不许熬夜画图。每天必须喝够三碗热水,少一碗都不行。”

“嗯,都听你的。”沈廷舟把她搂得更紧了,下巴抵在她发顶,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香,“你让我往东,我绝不往西;你让我赶鸭,我绝不撵鸡。”

吉普车上的军人看着这一幕,偷偷笑了,还跟旁边的战友小声说:“沈队长这是被嫂子拿住了。”

沈母抱着孩子站在村口,挥着手喊:“到了那边,给家里写信啊!告诉我那边的天是不是特别蓝!”

念军和念战也跟着喊:“娘!爸爸!早点回来!我们会想你们的!”

林晚秋回头看了一眼,见沈母抱着小宝站在阳光下,念军和念战挥着小手,像几棵风中的小树苗,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。她赶紧把头埋在沈廷舟怀里,不敢再看,怕自己腿一软,就舍不得走了。

吉普缓缓开动,把熟悉的村庄、熟悉的玉米堆、熟悉的身影都抛在身后。林晚秋靠在沈廷舟肩上,看着窗外飞逝的白杨树,心里五味杂陈。她不知道这次远行会遇到什么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孩子们,但她知道,只要身边的人在,再远的路,再苦的日子,她也敢走。

沈廷舟紧紧握着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里发暖。他知道,欠她的,这辈子都还不清。但他会用往后的日子,一点点补偿——等任务完成了,他就带着她和孩子,去看西北的草原,去摘吐鲁番的葡萄,去看昆仑山的雪。他要牵着她的手,在雪地里走,像年轻时在村里的打谷场上那样,一步一步踩出深深的脚印,让风雪都记得他们的模样。

吉普在土路上颠簸着,扬起阵阵尘土。林晚秋渐渐困了,怀里的小宝己经睡熟,呼吸均匀。她往沈廷舟肩上靠了靠,他立刻挺首了脊背,像座坚实的山,让她稳稳地靠着。窗外的风景从熟悉的村庄变成了陌生的荒原,远处的山脉像沉睡的巨兽,连绵起伏。

“累了就睡会儿。”沈廷舟的声音低沉,带着安抚的力量,“到了中转站我叫你。”

林晚秋点点头,闭上眼睛,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皂角香和淡淡的硝烟味——那是属于他的味道,让她安心。她梦见孩子们在院子里追着老母鸡跑,沈母坐在门槛上晒太阳,手里纳着鞋底,阳光暖暖地洒在每个人身上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她被一阵喧闹声吵醒。车停在了一个简陋的中转站,院子里停着几辆军车,士兵们正忙着装卸物资。沈廷舟把她扶下车,又小心翼翼地抱出小宝,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常年握枪的汉子。

“先在这儿歇一晚,明天换卡车走。”他解释道,指着旁边一间土坯房,“里面有炕,能睡。”

林晚秋抱着孩子跟着他进去,屋里陈设简单,只有一张炕和一张木桌,墙角堆着几捆干草。她刚把小宝放在炕上,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沈廷舟的名字。他出去了一会儿,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碟咸菜。

“先垫垫肚子。”他把馒头递过来,自己拿起一个,掰了一半给她,“食堂的师傅说,晚上有热汤。”

林晚秋咬了口馒头,面香在舌尖散开。她看着沈廷舟狼吞虎咽的样子,想起他刚才在外面肯定没少吃苦,心里一软,把自己手里的馒头又分了一半给他: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

沈廷舟愣了愣,接过馒头,眼眶有点热。他这辈子吃过山珍海味,也啃过树皮草根,却觉得此刻手里的馒头,比什么都香。

夜里,小宝突然发起烧来,小脸烫得吓人,哭闹不止。林晚秋急得团团转,沈廷舟二话不说,抱着孩子就往中转站的医务室跑。医务室的医生检查后说是水土不服,开了点退烧药,又教了她物理降温的法子。

回到屋里,沈廷舟守在炕边,用温水给小宝擦手心脚心,动作笨拙却仔细。林晚秋看着他专注的侧脸,心里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。她轻轻握住他的手,他的手很凉,大概是刚才跑太快,沾了露水。

“辛苦你了。”她低声说。

沈廷舟摇摇头,反手握紧她的手:“该说辛苦的是你。跟着我,没享过一天福。”

“谁说的。”林晚秋笑了,“你记得我爱吃红薯干,记得我手怕冷,记得我来例假时不能碰凉水,这些就够了。”

那天晚上,两人都没怎么睡,守着小宝,首到天快亮时,孩子的烧才退下去。沈廷舟看着林晚秋眼下的乌青,心里疼得厉害,却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地给她倒了杯热水。

第二天换了辆军用卡车,车厢里铺着干草,他们就坐在干草上。一路颠簸,林晚秋晕车晕得厉害,吐得昏天黑地。沈廷舟把自己的军大衣垫在她身下,又给她找了个靠垫,让她靠着自己。

“难受就睡会儿,靠在我身上,能稳点。”他轻声说,一只手护着她的腰,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小宝,怕孩子被颠醒。

林晚秋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怀里,听着他沉稳的心跳,竟真的睡着了。等她醒来时,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他的军大衣,他却只穿着件单衣,嘴唇冻得发紫。

“你怎么不盖?”她把大衣往他身上拉。

“我火力壮,不怕冷。”他笑着说,眼里却带着疲惫。

走了整整五天,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——一个建在山脚下的军营。营区不大,几排土坯房,周围是连绵的雪山,空气稀薄而寒冷,吸一口气都觉得肺里凉丝丝的。

分配给他们的是一间小屋子,里面有一张炕,一张桌子,还有一个小小的煤炉。林晚秋放下行李,第一件事就是把煤炉生起来,火苗“腾”地窜起来,屋里渐渐暖和了。

“这就是我们以后住的地方了。”沈廷舟看着她说,眼里有些不安,怕她嫌弃条件简陋。

林晚秋点点头,开始收拾东西:“挺好的,有炕有炉子,比我想象的强多了。”她从包里拿出带来的碎花布,往桌子上一铺,瞬间就有了点家的样子。

沈廷舟看着她忙碌的身影,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。他知道,只要有她在,再简陋的地方,也能变成家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沈廷舟每天早出晚归,跟着勘察队出去绘制地图。林晚秋就在家里照顾小宝,帮着营区的炊事员做点杂活,洗衣、缝补,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。

西北的冬天来得早,刚进十一月,就下了第一场雪。雪下得很大,把远处的昆仑山盖得严严实实,像披上了一件白棉袄。沈廷舟那天回来得很晚,身上落满了雪,像个雪人。

“今天去了昆仑山脚下,雪太大,差点迷了路。”他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说,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,“那边的雪真好看,比咱老家的雪壮观多了。等任务完成了,我带你去看,站在山顶上,能看到云彩在脚底下飘。”

林晚秋赶紧把他拉到炉子边,给他递上一杯热水:“先暖暖身子,别冻感冒了。看雪不急,等开春了再去,那时候天气暖和。”

沈廷舟喝着热水,看着她给自己拍掉身上的雪,心里暖烘烘的。他知道,她说的“不急”,是怕他累着,怕他出事。

有一天,林晚秋去给沈廷舟送午饭,远远地看见他和几个战士在雪地里忙碌。他拄着一根木棍,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,右腿明显有些吃力,却走得很稳。她站在原地,看了很久,眼泪悄悄地掉了下来。

她以前总怨他不顾家,怨他把部队看得比家人还重,却从没真正理解过他肩上的责任。那些地图上的每一条线,每一个点,都关系着战士们的生命,关系着国家的安宁。他不是不爱家,只是把对家的爱,藏在了对国家的责任里。

晚上,沈廷舟回来时,发现林晚秋给他缝了个护膝,厚厚的棉花,外面罩着一层耐磨的帆布。“戴上这个,腿能暖和点。”她把护膝递给他,声音有点哽咽。

沈廷舟接过护膝,摸了摸,眼眶一下子红了。他这辈子收到过很多勋章,却觉得这个护膝,比任何勋章都珍贵。

“晚秋,谢谢你。”他把她搂进怀里,紧紧地抱着,“等我把地图画完,咱就回家,再也不分开了。”

林晚秋靠在他怀里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点了点头。她知道,他说的是真的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小宝渐渐适应了这里的气候,学会了翻身、坐立,还会咿咿呀呀地叫“娘”。沈廷舟的勘察任务也接近了尾声,地图画得越来越详细。

开春的时候,沈廷舟终于完成了任务。他带着林晚秋和小宝,去了昆仑山。站在山顶上,看着脚下的云海翻涌,远处的雪山连绵不绝,阳光洒在雪地上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
“好看吗?”沈廷舟问,牵着她的手。

“好看。”林晚秋笑着说,眼里闪着泪光,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。”

小宝在沈廷舟怀里,指着远处的雪山,咿咿呀呀地叫着,小手挥舞着,像在和雪山打招呼。

沈廷舟看着身边的妻儿,看着眼前的美景,心里充满了感激。他感激命运让他遇见了林晚秋,感激她陪他走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,感激她让他明白了,家不是一个地方,而是无论你走到哪里,都有人在等你回来。

下山的时候,沈廷舟背着林晚秋,她怀里抱着小宝。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条温暖的线,把他们紧紧地连在一起。

“回家吧。”林晚秋趴在他背上说,声音温柔。

“嗯,回家。”沈廷舟应着,脚步坚定而有力。

他们要回家了,回到那个有玉米堆、有老母鸡、有孩子们笑声的地方。那里有他们的根,有他们的牵挂,有他们用爱和暖,一点点焐热的日子。而昆仑山的雪,会永远记着他们的样子,记着这段在风雪中相互依偎的时光,成为他们生命里最温暖的回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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