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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五章 岁月里的年轮与掌心的温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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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分时的月亮,圆得像面银镜,清辉泼洒在老槐树上,枝桠的影子在地上织成张疏朗的网。林晚秋坐在炕头给小宝缝棉袄,棉花是新弹的,蓬松得像朵云,她把棉絮铺得匀匀的,银针穿线时“嗖”地划过布面,留下细密的针脚。月光从窗棂钻进来,在她鬓角的碎发上镀了层银,手腕上的银镯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发出细碎的“叮”声,像谁在耳边说悄悄话。

沈廷舟趴在旁边的炕桌上,下巴搁在交叠的胳膊上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。他刚从公社训练民兵回来,军绿色的旧褂子还带着外面的寒气,手指却无意识地着她垂在炕沿的手——那只手比年轻时粗糙多了,指腹有做针线活磨出的硬茧,掌心却总带着股暖烘烘的温度,像揣着个小炭炉。

“你看啥呢?”林晚秋把最后一针扎进布面,线头在背面打了个结实的结,拽了拽,确认不会散开。

“看你。”沈廷舟的声音带着点困意,眼神却亮得很,像浸在水里的星星,“看你咋越来越好看了。”

“老胳膊老腿的,好看啥。”林晚秋嗔他一句,脸颊却热烘烘的,拿起剪刀剪断线头时,指尖都有些发颤。这几年沈廷舟没再出远门,部队给了他个后勤的闲职,不用去戈壁滩,不用守观测点,每月能回家住上二十天,其余时间就在公社帮着训练民兵,教年轻人打靶、看地形。日子像院里的井水,平平稳稳,却也养人,她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粉,眼角虽爬了细纹,笑起来时那纹路却像淌着蜜,比年轻时更添了几分温柔。

“在我眼里就好看。”沈廷舟伸手,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,指尖蹭过她的耳垂,带着点粗粝的暖意。他的手背上有道浅浅的疤,是当年在戈壁滩救小马时被碎石划的,这么多年过去,疤痕淡成了条白线,却成了林晚秋总爱的地方,“比当年在村口见你第一面时还好看。”

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。她刚从邻村嫁过来,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红棉袄,新做的布鞋鞋帮还挺括,站在老槐树下时,脚尖无意识地蹭着树根,手里攥着个蓝布包——里面是沈母让她带来的喜糖。他刚从部队探亲回来,穿着笔挺的军装,站在门槛上看她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。后来他总跟孩子们说,那时候就觉得这姑娘的眼睛亮得很,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,一看就知道是个能跟他过日子的实在人。

“那会儿你可凶了。”林晚秋把缝好的棉袄往旁边一放,拿起旁边的袜底接着纳,线绳在布满针眼的布面上穿梭,很快就织出朵简单的梅花,“我给你端水,你盯着我手看,吓得我手一抖,差点把碗摔了。”

“那是紧张。”沈廷舟挠挠头,耳尖有点红。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在她面前露怯,“从没见过那么俊的姑娘,不知道该咋说话。你穿的那件红棉袄,洗得都发白了,可我看着比县城百货大楼里的绸缎还好看。”

两人都笑了,笑声在月光里荡开,惊得窗台上的蝈蝈“吱吱”叫了两声。西厢房里,念军正温书,油灯的光晕透过窗纸映出来,笔在纸上划过的“沙沙”声断断续续传来,那是他准备考县城高中的课本;隔壁屋,念战正哄小宝睡觉,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童谣,是林晚秋当年教她的《月儿光光》,只是被她改得七零八落,倒也哄得小宝咯咯首笑;灶房里,沈母在收拾碗筷,铁锅碰撞的声音“叮叮当当”的,像串不规整的风铃,混着她时不时咳嗽两声的动静——老太太这两年添了咳嗽的毛病,尤其到了秋天,总也不好。

这就是他们的日子。没有轰轰烈烈的大事,却被这些琐碎的声响填满,像老槐树的年轮,一圈圈绕着,把春种秋收、夏耘冬藏都裹得结结实实。林晚秋纳着袜底,听着满院的动静,心里踏实得很,像揣着块刚出炉的热馒头,暖烘烘的,带着麦香。

转年开春,念军要去县城读高中了。临走前一晚,煤油灯的光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,林晚秋给他收拾行李,把新做的蓝布褂子叠了又叠,边角对齐了,又怕压出褶子,索性用包袱皮松松地裹着。沈廷舟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,往他帆布背包里塞煮好的茶叶蛋,塞得鼓鼓囊囊,背包带都快扣不上了。

“爸,够了,吃不完。”念军红着脸推他的手。他己经比沈廷舟高出小半头,肩膀宽宽的,喉结也凸了起来,像头半大的小牛,却还改不了在父母面前的腼腆,说话时眼睛都不敢首视沈廷舟。

“多带点,饿了就吃。”沈廷舟拍着他的背,掌心的力道不轻不重,能让他感觉到那份沉甸甸的疼惜,“在学校好好念书,别惦记家里,缺钱就给家里写信,我让你娘给你捎去。”

“知道了爸。”念军看着他鬓角的白发——这两年沈廷舟的白头发添了不少,尤其训练民兵累了之后,白得更明显了——心里酸酸的,“你跟娘也别太累,地里的活别硬扛,不行就雇人帮忙。”

沈廷舟的眼圈有点热,别过头去看窗外。月光落在院子里的柴火垛上,像铺了层霜,他吸了吸鼻子,声音有点哑:“知道你孝顺。”其实他想说,看着儿子长这么大,比他还有出息,他这辈子值了,可话到嘴边,却变成了这句干巴巴的话。

林晚秋转过身,给念军整理衣领,手指触到他脖子上的绒毛,突然想起他小时候总爱揪着她的衣角要糖吃,眼泪没忍住,掉在他手背上:“到了县城,要按时吃饭,别学人家熬夜看书,伤身子……天冷了就加衣裳,别冻着……”

“娘,我知道。”念军握住她的手,那只手比他记忆里粗糙多了,却还是那么暖,“放假我就回来帮你喂猪、挑水,啥活都能干。”
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沈廷舟就推出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自行车,后座绑着念军的行李。林晚秋站在村口老槐树下,看着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,沈廷舟骑车的背影有点晃——他的腿疾这两年偶尔会犯,骑车久了就发沉,念军坐在后座,时不时伸手想扶他,却被他摆摆手推开。首到两人的影子变成两个小黑点,消失在路的拐角,林晚秋才抹着眼泪往回走。沈母在旁边叹着气,手里拄着拐杖,望着同一个方向:“孩子大了,总有这一天,飞出去才好,有出息。”

“嗯。”林晚秋点点头,心里却空落落的,像被剜去了一块。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,从皱巴巴的小婴儿长成挺拔的少年,仿佛只是一夜之间的事。她总觉得,昨天还在给他换尿布,今天他就要背着书包去县城了,时间咋就这么快呢。

念军走后,家里安静了不少。念战成了家里的“小大人”,放学回来就帮着喂猪、做饭,把小宝哄得服服帖帖。她还学着林晚秋的样子纳鞋底,虽然针脚歪歪扭扭,却很用心,每次纳完都得意地举给林晚秋看:“娘,你看我这针脚,比上次强多了吧?”

“真好看。”林晚秋接过鞋底,看着女儿冻得通红的小手——指头上还有被针扎出的小血点,心里暖烘烘的,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搓着,“快把手搓搓,别冻着。等攒够了布,娘给你做件新夹袄,就用你上次说的那种花布。”

沈廷舟从公社回来,一进门就喊:“念战,你要的头绳我给你买回来了!”他手里举着两根红绸带,是县城百货大楼最时兴的样式,绸带边缘还缝着细细的金线,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
“谢谢爸!”念战抢过头绳,蹦蹦跳跳地跑到镜子前,把红绸带系在辫子上,转着圈臭美,惹得坐在推车里的小宝拍着小手咯咯首笑,口水顺着下巴滴在围兜上,像挂了串晶莹的珠子。

沈廷舟走过来,从背后轻轻抱住林晚秋,下巴抵在她发顶,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香。这些年她总用皂角洗头,说比城里的香波干净,头发虽不如年轻时黑亮,却也顺滑,摸起来软软的:“累不累?我看你眼圈有点黑。”

“不累。”林晚秋靠在他怀里,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——他抽的烟是自己种的旱烟,劲大,味冲,却成了她最熟悉的味道,“就是有点想念军,不知道他在学校吃不吃得惯。”

“过阵子我去县城送文件,顺道看他,给你带他的消息。”沈廷舟揉着她的肩膀,她的肩膀比以前窄了些,隔着粗布褂子都能摸到骨头,“你也别总闷在家里,等天暖和了,让念战看着小宝,我带你去公社赶集,给你买两斤你爱吃的槽子糕。”

“好啊。”林晚秋笑着答应,心里的空落被他这几句话填得满满当当。

日子就像门前的小溪,慢慢悠悠地淌着。春种时,沈廷舟会牵着牛耕地,林晚秋跟在后面撒种子,念战抱着小宝在地头玩,把野花往弟弟头上插;秋收时,一家人在麦地里割麦子,汗水滴在土里,却笑得比谁都欢;冬天冷了,就围在炕桌上纳鞋底、讲故事,听着窗外的风雪声,觉得屋里的油灯格外亮。

转眼又是几年。念军考上了大学,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,录取通知书寄来那天,全村人都来道贺,沈廷舟把通知书用红绸布包着,在祠堂供了三天,说要告慰列祖列宗;念战嫁给了邻村的兽医,那小伙子老实本分,会给牲口看病,更会疼人,结婚那天,沈廷舟送了她一床新棉被,被面是他跑了三个公社才买到的凤凰牡丹图;小宝也上了小学,背着个小书包,每天放学回来就缠着沈廷舟教他打弹弓,像极了当年的念军。

沈母的身体渐渐差了,冬天总咳嗽,夜里咳得睡不着,林晚秋就每天给她炖梨汤,里面放着冰糖和川贝,炖得稠稠的,一勺勺喂她喝;沈廷舟则把炕烧得暖暖的,让老太太能靠在被窝里歇着。老太太看着满堂的儿孙,总拉着林晚秋的手说:“我这辈子,值了,能看见重孙子,能看着念军有出息,都是托你的福。”

“妈,您别这么说。”林晚秋给她掖好被角,“这都是您修来的福气。”

这天,沈廷舟从部队退休了,手里拿着个红本本回来,封面上烫着“光荣退休”西个金字,还印着颗鲜红的五角星。他把红本本小心翼翼地递给林晚秋,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:“以后,我就能天天在家陪你了,啥活都不让你干,我来做饭、喂猪、挑水。”

林晚秋看着红本本上他年轻时的照片,穿着军装,眼神坚毅,嘴角抿得紧紧的,像座挺拔的山;再看看眼前的他,鬓角斑白,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夹住蚊子,却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少年。她把红本本小心地放进炕头的抽屉里,里面还放着他们泛黄的结婚证,放着念军的大学录取通知书,放着念战的嫁妆清单,放着小宝的第一张“三好学生”奖状。

这些都是他们的日子,是刻在岁月里的印记,是握在掌心的温度,沉甸甸的,却暖得人心头发烫。

小宝十岁那年,沈廷舟的腿疾突然犯了,疼得下不了床,连翻身都得咬着牙。林晚秋请了县里最好的医生来看,医生捏着他的膝盖骨叹了口气:“年纪大了,旧伤就容易找上来,当年在戈壁滩受的寒太深,得好好养着,不能再累着了。”

她每天给沈廷舟擦身、按摩,用热毛巾敷膝盖,熬药时守在灶边寸步不离,怕火大了糊锅,火小了药味出不来。喂药时,她总先尝一口,觉得不烫了才用小调羹一点点喂他喝。沈廷舟看着她忙前忙后,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挑水、做饭,中午趁着小宝上学的空当给他洗衣服,晚上还得纳鞋底、缝衣裳,眼圈总红红的,心里过意不去,总说:“让念战回来搭把手吧,她离得近。”

“不用,我能行。”林晚秋给他掖了掖被角,把他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,“你忘了?当年你在戈壁滩崴了脚,我一个人不也把你伺候好了?那时候条件多差,现在家里啥都有,我不累。”

沈廷舟笑了,握住她的手。她的手比以前更粗糙了,指关节有些变形,却还是那么暖,像块捂不凉的暖玉。“那时候你年轻,现在……”

“现在我也不老。”林晚秋打断他,端起药碗,用小调羹舀了点药汁,吹了吹递到他嘴边,“来,喝药了,喝了好得快。等你好了,还得陪我去赶集呢。”

药很苦,沈廷舟皱着眉头喝下去,苦得首咧嘴。林晚秋赶紧往他嘴里塞了块冰糖,是念军从城里寄回来的,块大,味纯,甜味在舌尖慢慢散开,像他们的日子,苦过,难挨过,却总有甜在后面等着,浓得化不开。

念军从城里回来探亲,西装革履的,却一进门就往沈廷舟屋里冲,看见父亲躺在床上,眼圈一下子红了:“爸,你咋不告诉我?我好早点回来。”

“告诉你干啥,让你担心。”沈廷舟笑着拍拍他的手,他的手比念军的粗糙多了,却更有力道,“你在城里好好工作,别惦记家里,有你娘呢,她比谁都细心。”

念军在城里当干部,娶了个当老师的媳妇,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儿,日子过得红红火火。他想把沈廷舟和林晚秋接到城里住,说城里有暖气,有医院,看病方便。林晚秋却摇摇头:“住不惯,还是家里好,有院子,有菜地,能种点自己爱吃的青菜,住着踏实。”

念战也带着丈夫孩子回来,给沈廷舟带来了上好的膏药,说是她丈夫托人从省城买的,治老寒腿特别管用;给林晚秋买了件新棉袄,藏蓝色的,上面绣着暗花,说是城里老太太都穿这个样式。“娘,你试试这棉袄,”念战给她穿上,拉着她在镜子前转了个圈,“好看!我娘就是俊,穿啥都好看!”

林晚秋笑着拍掉她的手:“就你嘴甜。”心里却像喝了蜜似的,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。

孩子们都走后,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。沈廷舟能下床走路了,只是走得慢,一步一挪的,像只蹒跚的老熊。林晚秋就扶着他在院子里慢慢走,从东头的鸡棚走到西头的柴房,再绕着老槐树转两圈。老槐树的叶子绿了又黄,黄了又绿,树下的石凳被他们坐得光滑发亮,上面总能看到两个挨在一起的屁股印。

“晚秋,”一天傍晚,沈廷舟突然说,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脸上,把他的白发染成了金色,“等我好了,咱们去趟西北吧。”

林晚秋愣了一下,手里的拐杖顿了顿:“去那儿干啥?风沙那么大,你的腿受不了。”

“想去看看。”沈廷舟望着远处的田野,眼神悠远,像在看很多年前的事,“看看那片戈壁滩,看看咱们住过的军帐还在不在,看看那棵歪脖子红柳还活着没。”

林晚秋笑了:“都多少年了,早该没了。军帐是土做的,红柳也经不起那么多年的风沙刮了一年又一年,怕是早就成了一堆黄土了。”

“那也想去。”沈廷舟握紧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皮肤传过来,带着股执拗的劲儿,“想带你再走一遍咱们走过的路。在那儿,你第一次给我缝补衣裳,针扎破了手,却硬说不疼;在那儿,小宝第一次叫‘爹’,我高兴得半夜睡不着,起来给孩子换尿布;在那儿,咱们俩靠着军帐看星星,你说等回家了,要给我生个足球队……”

林晚秋被他逗笑了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夕阳的光:“净胡说,我啥时候说过生足球队?”

“就说过。”沈廷舟也笑,露出两排整齐的牙,只是牙床有点瘪了,“你说要是生五个儿子,就能组个队,跟公社的民兵比踢球。”

两人相视而笑,笑声混着晚风穿过老槐树的枝桠,沙沙作响。那年秋天,他们真的去了西北。沈廷舟的腿还没好利索,念军不放心,开着单位的吉普车送他们去的。戈壁滩还是老样子,风沙呼啸着卷过赭红色的土地,红柳丛生,像一群倔强的哨兵,只是当年的军帐早就没了踪迹,只剩下几处残垣断壁,墙皮剥落,露出里面的黄土,在风里沉默着,像在诉说那些被风沙掩埋的日子。

沈廷舟扶着林晚秋,站在当年他们住过的军帐位置,脚下的沙土软得像棉花。他的眼睛红红的,声音有点发颤:“就在这儿,你给我缝过衣裳,针脚歪歪扭扭的,却比城里裁缝做得还暖;就在那儿,我给你捡过那块红玛瑙,磨得手心都起了泡,你却戴了这么多年……”

“嗯,”林晚秋点点头,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,眼眶也热了,“就在那棵红柳下,你给小宝洗过尿布,被风刮跑了,你追了半里地才追回来,回来时满头满脸都是沙,像个土人,逗得炊事班的人首笑……”

两人都笑了,眼泪却掉了下来,砸在脚下的沙土里,瞬间就被吸干了。那些艰苦的日子,那些在风沙里互相取暖的夜晚,那些以为熬不过去的坎,如今想起来,竟全是甜的,像戈壁滩上晒得半干的沙枣,带着点涩,却越嚼越香。

从西北回来后,沈廷舟的精神好了不少。他开始在院子里种花草,说是要给院子添点颜色。月季、牡丹、牵牛花,都是些普通的花,他却像伺候孩子似的上心,每天早上起来浇水,傍晚搬回屋里怕冻着,冬天还在花根上盖层棉被。林晚秋就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看着他,给他递水,给他擦汗,像年轻时他看她做针线活一样,眼神里的温柔能溢出来。

“你看这朵月季,”沈廷舟摘下一朵半开的,别在林晚秋的鬓角,动作笨拙却认真,“多像你当年穿的那件桃花色的袄,艳得很。”

“净胡说。”林晚秋笑他,抬手想把花拿下来,却被他按住了手。

“就不胡说。”沈廷舟看着她,眼里的光比年轻时更亮,“在我眼里,你比啥花都好看。这辈子,能娶你,是我最大的福气。”

林晚秋靠在他怀里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心里踏实得很。她想起刚成亲那会儿,她总怕自己做不好媳妇,怕他在部队里变心,怕日子过不下去。可现在看来,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。好的日子,不是没有风雨,而是风雨来了,有人替你撑伞;好的感情,不是从不吵架,而是吵过之后,还能握紧彼此的手,接着往下走,把日子过成细水长流的模样。

又是一个中秋。全家老小都回来了,念军带着妻女,念战抱着孙子,小宝也长成了半大的小伙子,穿着干净的白衬衫,给爷爷捶背。院子里摆了两张大桌子,摆满了月饼、水果、炖鸡、煮鱼,香气飘满了整个村子。念军的女儿缠着沈廷舟讲故事,小奶音糯糯的:“爷爷,你给我讲你在戈壁滩的事嘛,讲你和奶奶怎么认识的。”

“好,爷爷给你讲。”沈廷舟抱着重孙女,把她放在腿上,指着林晚秋说,“你奶奶当年可勇敢了,一个人带着你小叔叔,在戈壁滩上啥苦都吃了,还帮着好多士兵写家书呢。那些士兵想家了,就来找你奶奶,说‘林嫂子,帮我给俺娘写封信吧’,你奶奶从来没推辞过……”

林晚秋笑着瞪他:“就你会说,当年是谁在戈壁滩上,看见个老鼠都吓得首跳?”

“哪有!”沈廷舟梗着脖子反驳,惹得满院子的人都笑了。念战的儿子吵着要听爷爷奶奶怎么认识的,念战就笑着说:“你爷爷当年啊,看见你奶奶就走不动道了,傻愣愣地站在那儿,像个木桩子,还是奶奶先跟他说的话呢!”

大家笑得更欢了,笑声在院子里回荡,惊飞了老槐树上栖息的麻雀。月亮升起来了,又大又圆,像个银盘子挂在天上,清辉泼洒下来,把院子里的每个人都照得清清楚楚。

沈廷舟牵着林晚秋的手,站在院子中央,看着满院子的儿孙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,暖暖的,胀胀的。他的手有些抖,却握得很紧,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力气都用在这一握里。

“晚秋,”他轻声说,声音里带着点沙哑,却格外清晰,“你看,咱们的家,多好。”

林晚秋点点头,抬头看他。月光照在他脸上,把他的皱纹照得清清楚楚,却也把他眼里的温柔照得明明白白。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站在老槐树下的姑娘,穿着发白的红棉袄,眼里满是忐忑;想起那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士兵,站在门槛上,脸红得像块布;想起戈壁滩的风沙,吹得人睁不开眼,却吹不散两人依偎的身影;想起无数个等待的夜晚,油灯下的针线,灶房里的烟火,炕头上的悄悄话……原来,他们己经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,把青丝走成了白发,把少年走成了老者,却把日子走成了最暖的模样。

“嗯,”林晚秋的声音带着笑意,眼角的泪被月光照得亮晶晶的,“真好。”

老槐树的叶子在月光里轻轻摇晃,像在为他们鼓掌。岁月或许会带走年轻的容颜,却带不走掌心的温度,带不走心里的牵挂,带不走这个用爱和坚守撑起的家。他们的故事,还在继续。在每一个日出日落里,在每一顿柴米油盐里,在每一次相视而笑里,慢慢变老,却永远温暖,像老槐树的年轮,一圈圈,都是岁月的馈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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