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刚把那份精心伪造的“亚健康”体检报告锁进抽屉，觉得自己又能苟一段时间，继续安心当他的咸鱼首富。
科室里风平浪静，小王在偷偷刷购物网站，小李在研究中午点什么外卖能多用两张红包。
林默则盘算着最近一支生物科技股的走势，考虑要不要再加点仓。
就在这一片祥和（摸鱼）的气氛中，王主任一个电话，如同晴天霹雳，又把林默炸了个外焦里嫩。
“小林！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！紧急任务！”王主任的声音透着一种罕见的、混合着兴奋和焦虑的复杂情绪。
林默心里咯噔一下。
紧急任务？和他们综合二科？
这两个词搭配在一起，怎么就那么违和呢？
他不敢怠慢，赶紧小跑着过去。
一进主任办公室，就感觉气氛不对。
王主任在屋里来回踱步，搓着手，桌上摊着一份红头文件。
“主任，您找我？”林默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小林！你来了！好事！天大的好事！”王主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，力气大得吓人。
林默心里更毛了：您这表情可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啊…
“主任…什么好事啊？”林默挤出笑容。
“你看！”王主任把那份红头文件拍到他面前，“省里刚下来的通知！要评选‘全省优化营商环境先进个人’！每个市只有一个名额！市里经过层层筛选，决定把我们局报上去的那个名额…给你了！”
林默感觉一道天雷正正劈在自己天灵盖上！
全省…先进个人？还是优化营商环境？？
这他妈是哪跟哪啊？！
我们综合二科跟营商环境八竿子打不着啊！我们优化的唯一环境就是自己科室的摸鱼环境！
“不…不是…主任！”林默舌头都打结了，“这…这搞错了吧？我们科…不接触企业啊！这…这荣誉太大了，我承受不起啊！”
王主任一脸“你走了狗屎运”的表情：“没错！就是你！林默！说起来，这事还得感谢上次那个晚报记者！”
林默：“？？？”怎么又扯上那个钱记者了？
王主任解释道：“你那篇报道，不是提到了‘不给组织添乱就是最大贡献’吗？还有你们科那种…呃…艰苦条件下坚持工作的精神？不知道怎么就被省里某位调研室的大佬看到了！大佬批示说，这种‘无为而治’、‘不瞎折腾’的作风，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‘优化营商环境’的真谛！就是要减少对市场的无序干扰！要的就是这种‘减法’思维！”
林默听得目瞪口呆。
我日！这都能行？
老子摆烂都能被解读出这么高的境界？
这大佬是解读过度还是脑子有坑啊？
“所以啊！”王主任用力拍着林默的肩膀，“你这个典型，是省里大佬钦点的！市里、局里都高度重视！这是政治任务！必须拿下这个荣誉！这不仅是你个人的光荣，更是我们全局、全市的光荣！”
林默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这他妈哪是荣誉？这分明是天降一口巨锅啊！
还全省先进个人？还要去省里领奖？还要发言？
这要是上了台，被聚光灯一打，被无数双眼睛盯着，他这“贫困科长”的人设还怎么维持？万一被哪个不开眼的媒体深挖一下…
不行！绝对不行！
“主任！这真不行！”林默都快哭出来了，“我…我嘴笨，没见过大场面！万一去了省里说错话，不是给局里、市里抹黑吗？而且…这荣誉来得太突然，我德不配位，心里发虚啊！要不…您换个人？比如负责企业审批的王科长？他更合适！”
王主任把脸一板：“胡闹！这是省里定的！能随便换吗？这是命令！必须上！至于发言稿，你放心，局里办公室的笔杆子集体给你操刀！保证写得花团锦簇，你照着念就行！”
“可是…”
“没有可是！”王主任打断他，“回去准备一下！这几天可能会有省里、市里的媒体来采访你！注意形象！多说点积极向上的！别再把‘不给组织添乱’挂嘴上了！要说‘立足本职，服务大局’！明白吗？”
林默失魂落魄地回到科室，一屁股瘫在椅子上，仿佛被抽走了骨头。
小王和小李凑过来：“领导，主任又派啥艰巨任务了？看您这脸色…”
林默有气无力地把事情说了一遍。
小王小李也惊呆了。
“全省…先进个人？”小王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。
“还要去省里领奖？”小李腿有点软。
“领导…您这是…要起飞啊？”小王语气复杂，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该同情。
“飞个屁！”林默哭丧着脸，“这是要摔死我！树大招风！懂不懂？”
他心急如焚，脑子里飞快旋转，必须想办法把这口锅甩出去！
硬抗肯定不行，王主任那关过不去。
装病？刚体检完，报告还在抽屉里躺着呢，亚健康是有点，但离不能领奖还远着呢。
得找个更狠、更无法拒绝的理由…
有了！
林默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光芒。
他猛地站起来，再次冲向王主任办公室。
“主任！我想通了！”他一进门就大声说，表情“坚毅”中带着一丝“悲壮”。
王主任一愣：“想通什么了？”
“这个荣誉太重了！我能力有限，怕担不起来！但是！”林默话锋一转，“我可以把它作为一个动力！一个鞭策！我请求组织把这个荣誉，作为一个‘预备期’考核！在我接下来的一年里，如果我能在真正的营商环境工作中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，我再坦然接受！如果做不到，说明我确实不配，请组织把荣誉收回，给更合适的同志！”
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，充满了“自知之明”和“进取心”。
王主任听得有点懵：“这…还有预备期考核这一说？”
“没有我们可以创造嘛！”林默一脸“勇于创新”，“这样既能回应省里的期待，又能给我压力促我进步！更显得我们局对待荣誉实事求是、严谨负责的态度！”
王主任被绕得有点晕，觉得好像有点道理，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“那你说的‘实实在在的成绩’是指？”
林默早就想好了：“我请求牵头负责一个具体的、小规模的、针对小微企业服务流程优化的调研课题！如果我们科能拿出有分量的报告，提出切实可行的改进建议并被采纳，就算我考核通过！否则，我就自动放弃荣誉！”
他把目标定得看似很高，实则虚晃一枪。
调研课题？这玩意最虚了！好不好，还不是笔杆子一句话的事？到时候随便糊弄一份报告，让王主任觉得“不行”，不就能顺理成章地推掉荣誉了？
王主任沉吟了片刻。
他觉得林默这个态度很好，很端正，很上进！
虽然有点多此一举，但年轻人有这份自我加压的心，值得鼓励！
“好！”王主任一拍桌子，“就按你说的办！这个课题我批了！你们科马上着手准备！需要什么支持，尽管提！我希望看到你的实际行动！”
“谢谢主任信任！”林默心中狂喜，表面感动。
完美！
成功把眼前的领奖危机，转化成了一个遥远的、可以操作的“课题考核”！
又能拖上一年半载了！
一年后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？说不定省里大佬早忘了这茬了！
他得意洋洋地回到科室，宣布了“好消息”。
“兄弟们！暂时不用去省里丢人了！接下来我们的重点任务是——搞一个忽悠人的调研报告！”
小王和小李松了口气，不用去省里面对大场面就好。
至于调研报告？那不就是他们的老本行——纸上谈兵嘛！
轻松加愉快！
林默心情大好，甚至哼起了小调。
咸鱼嘛，就算被浪头掀起来，也要想办法在空中翻个身，再稳稳地落回水里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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