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林小满在化妆镜前贴假伤疤时,韩露推门进来,手里举着套新工装:“赵总说,穿这个去见他,就给苏曼换真药。”
工装的左胸口袋绣着朵莲花,和母亲病历本上“赵东海集团的标志”完全相同。林小满摸出那枚“苏”字盘扣,背面的莲花纹路和工装绣的,针脚都分毫不差。
“他还说,”韩露的声音发虚,“只要你在庆功宴上认他当干爹,就把盘扣里的东西给你——是你母亲的最后录音。”
录音笔里的雨声,和今早的一模一样。母亲的声音带着喘息:“东海,别推我……铁盒里的账本会害死小满的!”
“所以你故意让我发现盒子?”林小满盯着韩露耳后的疤,突然想起程昊被带走时,扔给她的钢管上刻着“陈”字,“陈远的父亲,就是被这根钢管砸断腿的。”
韩露没回答,只是把工装往她怀里塞:“庆功宴的礼服被他换了,这是唯一能进去的衣服。”
林小满穿上工装时,发现口袋里有张纸条,是陈远的字迹:“钱币内侧有钥匙,能开赵东海的保险柜。”她摸出古钱币,果然在拼接处找到片薄铜片,上面刻着串数字——303。
张世杰被关在303房。
庆功宴的宴会厅设在影视基地的民国楼,水晶灯的光芒里,林小满看见赵东海坐在主位,面前的奖杯底座刻着“星耀传媒”,和母亲日记里“洗钱节点”的标记一致。
“小满来了。”他朝她举酒杯,红酒在杯里晃出的涟漪,和1999年泳池里的血痕形状相同,“你母亲当年就是这样,端着酒杯向我敬酒,说‘账本在303房’。”
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。母亲的遗言里,也提到过303房。
她走到陈远身边时,发现他的手指在奖杯底座上敲出段节奏——和母亲录音里的监护仪“滴滴”声,频率完全一致。古钱币的铜片在她掌心发烫,上面的“沉鳞”二字,被汗水浸得发亮。
“该你上台了。”陈远低声说,“我父亲的未完成镜头,就藏在你工装的纽扣里。”
林小满摸向胸前的纽扣,果然在背面摸到行小字:“俯拍303房,铁盒在通风口。”
颁奖词念到一半,她突然转身,对追光灯喊:“照喊:“照303房!”
追光灯猛地转向二楼回廊,303号包厢的门虚掩着,门缝里漏出道微光,照亮了墙面上的水渍——形状像极了母亲日记里画的那幅《沉鳞》分镜:泳池底的铁盒正顺着水流漂向通风口,盒盖边缘印着“星耀传媒道具”,和张世杰办公室保险柜的标识一模一样。
“林小姐这是做什么?”赵东海的笑声从主桌传来,他指间的雪茄烟灰落在白桌布上,烧出个小洞,“庆功宴的流程里可没这段。”
林小满没理他。她攥着古钱币走下台,铜片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,却让她想起陈远说的话:“我父亲总在剪辑室敲桌角,说这是‘沉默的密码’。”此刻,宴会厅的水晶灯突然晃了晃,光影在地面拼出串数字——1017,母亲和陈远父亲的忌日。
303房的门被推开时,林小满看见张世杰正用钢管撬通风口,铁屑落在本翻开的剧本上,《破茧》的最后一页写着:“赵东海的洗钱账户,与1999年《沉鳞》的海外投资绑定。”
“你故意引她来!”张世杰的吼声撞在墙上,反弹回来的回音里,混着程昊的声音,“铁盒里根本没有账本,是周秀兰的日记!”
日记摊在地上,最新一页的字迹还没干:“2025年8月15日,韩露说赵东海要在庆功宴上下毒,目标是林小满和朵朵……那孩子不能死,她是苏曼的命根子。”
苏曼的女儿,朵朵。原来程昊拼死保护的,是苏曼唯一的血脉。
林小满弯腰捡日记时,指尖触到个冰凉的东西——是陈远的半枚古钱币,此刻正和她手里的拼成完整的圆,背面的“沉鳞”二字在灯光下泛着红铜色,像被血浸过。
“我父亲说,这钱币能验毒。”陈远的声音突然从通风口传来,他的半个身子还卡在管道里,西装被划开道口子,血珠滴在钱币上,晕开的纹路里露出行小字:“母,1999.10.17,庆功宴。”
那天,母亲正是在《沉鳞》的庆功宴上“失踪”的。
“报警吧。”林小满摸出手机,屏幕却在这时黑了,裂纹像母亲病历本上的心电图——赵东海集团的资金流向图,每个峰值都标着部电影的名字,《破茧》的节点处画着个盘扣,旁边写着“苏”。
苏曼的盘扣。母亲当年就是把它塞进周秀兰手里,说:“照顾好曼曼,她的药不能停。”
林小满突然想起什么,转身冲向化妆间。韩露正对着镜子摘假发,露出耳后的月牙痣——和赵东海早逝的妻子一模一样。“你果然知道了。”韩露的声音发颤,“我妈是周秀兰,但我接近你是为了这个。”她举起个银盘扣,背面刻着“苏”字,“这是苏曼在精神病院托人送我的,说赵东海给她的药里掺了致幻剂,让她总以为自己在演戏。”
盘扣内侧的刻痕里,嵌着根细小的铜丝,和林小满旗袍领口的线头是同一种材质——1999年《沉鳞》剧组的道具铜,当年母亲就是用它,在泳池边给周秀兰刻盘扣,说:“照顾好曼曼,她的药不能断。”
“所以苏曼的精神病是假的?”林小满盯着铜丝反射的光斑,里面晃过1999年的泳池,母亲把刻着“苏”字的盘扣塞进周秀兰掌心,“这是给曼曼的,等她长大了,就知道该怎么用。”
曼曼,苏曼的小名。原来母亲早就在为苏曼筹救命钱。
走廊里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。林小满跑出去,看见程昊正把红酒泼在赵东海脸上,酒液在地毯上晕开的形状,和母亲日记里画的“星耀传媒股权图”分毫不差——每个节点都标着艺人的名字,程昊的位置旁写着“朵朵”。
他的女儿。
“你疯了?这是82年的拉菲!”赵东海的怒吼里,混着警笛声——不是剧组的音效,是真的红蓝灯光穿透人群,照在程昊手里的钢管上,上面刻着“陈”字,和陈远父亲遗照里的钢管一模一样。
“我父亲说,这钢管能敲开所有锁。”程昊的声音带着血沫,“但他没说,有些锁里藏着炸药,比如303房的通风口。”
林小满突然想起老周给的图纸,赵东海的犯罪网络在303房有个“爆破点”,连接着境外的洗钱账户。她冲向通风口时,陈远正从里面爬出来,脸上沾着的灰尘里,能看见道新疤,和他父亲遗照里的伤在同个位置。
“里面有定时装置。”陈远拽着她后退,铁盒在身后“轰”地炸开,碎片溅在林小满的工装上,烫出几个小洞,“赵东海说,这叫‘道具自毁系统’,专炸不听话的棋子。”
林小满摸出那枚“苏”字盘扣,突然明白韩露为什么扔给她——苏曼的病历上,母亲的签名旁画着个盘扣,和这枚刻着同样的“苏”字,只是年份变成了2025。
“苏曼没疯,是被灌了药。”韩露被警察架走时喊道,“她的日记里写着,2025年8月15日,赵东海要在庆功宴上用她的药毒死你,就像当年毒死我妈一样!”
当年的庆功宴,也是这样的暴雨天。周秀兰的惨叫声混着赵东海的冷笑:“谁让你看见我给苏曼换药?那孩子得活着,她是我最好的棋子。”
林小满的目光扫过被炸开的铁盒残骸,里面的账本没被烧坏,首页的字迹是苏曼的:“2025年8月15日,韩露说我母亲当年就是这样,把盘扣塞进周秀兰手里,让她照顾好个叫小满的婴儿——那是我刚出生的妹妹。”
原来母亲救的“小演员”,是自己。
庆功宴的音乐突然响起,不是预设的《破茧》主题曲,是陈远在钢琴前弹奏的《沉鳞》片段,旋律里的雨声,和1999年、2025年的雨完美重合。林小满走到他身边时,发现琴键上放着枚盘扣,刻着“周”字——周秀兰的名字。
“我母亲说,每个盘扣都在等它的主人。”陈远的指尖划过琴键,弹出的音符在空气中震颤,和通风口的回声形成共鸣,“就像这枚‘苏’字扣,等了苏曼二十六年,等她从精神病院出来,就能明白母亲的用意。”
苏曼的回忆录后来出版了,扉页夹着张照片:1999年的泳池边,母亲把刻着“苏”字的盘扣塞进她手里,说:“等你戒了药,就把这个交给小满,告诉她,有些债要用一辈子还,但不是用恨。”
林小满把那枚“苏”字扣放进证物袋时,窗外的雨停了。阳光穿过云层,在地上投下串光斑,像母亲日记里画的星图——赵东海的洗钱网络节点处,每个名字旁都标着枚盘扣,周秀兰的“周”、苏曼的“苏”、韩露的“赵”,最后落在林小满的“林”字上。
“所以你母亲当年说的‘照顾’,是让周秀兰用盘扣传递情报?”林小满突然看向陈远,他正把半枚古钱币塞进琴盖,“就像现在这样?”
钱币合二为一的瞬间,宴会厅的灯光全暗了,只有舞台追光打在他们身上,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,像两根缠绕的盘扣绳。陈远的影子里,能看见他父亲的轮廓,正把同样的绳结系在1999年的摄像机上,说:“等小满长大了,让她演这个结。”
林小满的影子突然晃了晃,是韩露被押走时,朝她扔了个东西——枚刻着“林”字的盘扣,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,和母亲当年把盘扣交给周秀兰的声音,在空旷的宴会厅里形成跨越二十六年的回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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