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半的胡同被雪覆盖得严严实实，青灰色的砖墙在路灯下泛着冷光，像块被冻住的旧胶片。林小满缩在煤堆后面，左手的烧伤处裹着厚厚的纱布，雪水顺着纱布边缘往里渗，刺痛感顺着神经爬上来，与三年前毒池里的寒意重叠——只是这一次，她的口袋里揣着程昊的袖扣摄像机，镜头正对着胡同深处那扇朱漆大门。
韩露发来的定位显示，审查委员会副主任张启年的私宅就在这里。门廊下的红灯笼被雪压得低垂，灯笼穗上的冰碴在风中碰撞，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像二十年前《沉鳞》片场的场记板在暗夜里轻响。
“注意保暖。”陈远的短信带着温度，他正在电影局门口盯梢，据说张启年今晚本该在审查中心加班。林小满呵出一团白气，看着它在摄像机镜头前散开，突然想起程昊首播时的画面：他呼出的气里混着黑血，却依然对着镜头笑——原来有些坚持，真的会透过时光，烫在后来者的骨头上。
三点零五分，胡同口传来汽车引擎声。林小满迅速调整摄像机角度，镜头里，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朱漆门前，车窗降下的瞬间，露出赵东海秘书李坤那张总是挂着假笑的脸。他手里提着个黑色手提袋，袋口没扎紧，露出半截白色药盒，上面的“东海制药”LOGO在雪光里异常刺眼——与程昊实验室的药盒出自同一批生产线。
张启年亲自开了门，两人的对话被风雪切割得支离破碎，但“林小满”“删改”“证据”几个词清晰地钻进摄像机。林小满的手指在快门键上收紧，纱布下的烧伤处突然一阵剧痛，她差点叫出声——这痛感让她想起母亲轮椅上的铃铛，总在最关键的时刻，用疼痛提醒她保持清醒。
李坤递过手提袋时，袋口彻底敞开，林小满的镜头捕捉到药盒上的编号：“DH-2023-0715”。这个编号她太熟悉了——程昊的解毒实验记录里，最后失败的那组样本就标着同样的编号，备注栏写着“神经麻痹副作用”。
“张主任的女儿……”韩露的微信突然弹出来，附带一张病历截图，“罕见病，一首在东海私立医院治疗，主治医生是赵东海的私人医师。”
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。镜头里，张启年接过手提袋的手在微微颤抖，指节处有个月牙形的疤痕——与程昊注射解毒剂时不小心划到的伤口形状相同。她突然明白，这不是简单的利益输送，是另一场用亲情做筹码的绑架，像赵东海对程昊、对苏曼做过的那样。
轿车驶离时，林小满悄悄跟了上去。雪地里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，像从未有人走过，只有她口袋里的摄像机还在运转，红色的录制灯在黑暗中亮着，像颗不肯熄灭的火星。
黑色轿车最终停在“东海酒店”的地下停车场。林小满躲在消防栓后面，看着李坤和张启年走进电梯，楼层按键亮在“19”——那是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，据说赵东海落网前，这里是他处理“脏事”的固定地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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