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野车载着长城的寒气驶进市区时，林小满的手机在扶手箱里疯狂震动，像揣了只受惊的鸟。她伸手去拿，左手的震颤让手机滑落在脚垫上，屏幕亮着，经纪人杨雪的头像在锁屏上跳动——是朵皱巴巴的向日葵，花瓣边缘卷着，是程曦用马克笔涂的，说“这样才像经历过风雨的花”。
“接吧，估计是问审查结果。”陈远替她捡起手机，指纹解锁的瞬间，屏幕弹出的消息预览像把淬了冰的锥子，狠狠刺进眼里：#陈远林小满长城激吻# 后面跟着个鲜红的“爆”字，热度条己经冲到顶点。
杨雪的语音连珠炮似的炸开，背景里能听到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：“你们俩疯了？！慕田峪长城啊！老徐的人蹲那儿跟拍半个月了！现在微博炸锅了，星耀传媒的股价己经跌了1.2%，投资方电话快把我手机打爆了！我刚收到消息，《戏骨》的预售链接被平台紧急下架了，说是‘内容需要复核’！”
林小满的指尖在屏幕上发抖，点开热搜时，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。置顶的照片来自“娱乐圈纪委老徐”的账号，九宫格排版得极其刻意。第一张是陈远吻她的侧影，角度刁钻得刚好挡住两人未完全贴合的唇，只拍出他俯身的弧度和她微闭的眼，背景里的烽火台被处理成暧昧的暖色调；第二张更绝，他帮她系围巾的动作被拍成拥抱，她抓着他衣襟的左手被放大，纱布上的血痕被配上“激烈拉扯”的文字说明；最后一张是两人的影子，被探照灯拉得变形，像对纠缠的蛇。
“这是摆拍。”陈远的手指快速滑动屏幕，调出照片的EXIF信息，“拍摄设备是索尼DSC-RX10M4，长焦镜头，和赵东海公司旗下传媒前年批量采购的那批型号一致。老徐以前是东海娱乐的狗仔，赵东海倒了后他自立门户，但背后肯定还有人撑腰，不然不敢动星耀的人。”
林小满的指尖停在评论区，热评第一是“破茧导演潜规则女主实锤”，点赞量己经过百万。下面跟着各种不堪入目的猜测，有人翻出她精神病院的病历照片，打了厚厚的马赛克，却特意圈出“精神分裂倾向”的诊断，配文“继承母亲疯病，靠缠人上位”；有人扒出陈远父亲的死亡报道，编造“两人为掩盖父辈恩怨假戏真做，陈默当年就是被林月华间接害死的”；甚至有营销号放出《戏骨》的床戏片段，故意剪掉前后剧情，说“果然是假戏真做，戏里戏外都一样”。
“别信这些。”陈远关掉微博，却在她眼底看到了熟悉的恐慌——像三年前在毒池边，她以为自己永远揭不开母亲顶罪的真相时，眼里那种破碎的光。他握住她的左手，戒指在掌心发烫，“我们没做错什么，相爱不是罪。”
林小满突然笑了，不是开心，是想起程昊首播时说的：“舆论就像丙二醇，剂量够了，白的能说成黑的，香的能说成臭的。”她点开老徐的主页，最新一条是段模糊的视频，配文“后续：深夜同回公寓，彻夜未出”。画面里，废墟造梦师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陈远扶着她走进单元楼，其实是她那天解毒剂副作用发作，头晕得站不稳，他送她回家后，就在客厅沙发坐了一夜，天亮时还帮她煮了粥。
“他手里肯定还有料。”林小满退出账号，发现自己的粉丝群己经炸了，管理正在紧急禁言，却挡不住刷屏的“脱粉”消息。杨雪发来的粉丝画像报告躺在未读消息里，红色的折线触目惊心——男性粉丝脱粉率在半小时内飙升到23%，几个主打“单身人设”的商务合作方己经发来“风险提示”，其中腕表品牌的公关总监说：“我们的客户需要‘可远观不可亵玩’的形象，林小姐现在的状态，可能不太符合品牌调性。”
车在公寓楼下停稳时，陈远突然按住她要开车门的手：“别下去，记者肯定蹲守。”他指了指对面的便利店，玻璃门后有几个举着长焦镜头的人影，外套领口露出半截旧工牌，上面“东海传媒”的字样被刻意挡住，却瞒不过陈远的眼睛——赵东海倒台后，这些人被星耀收编，成了新的“舆论打手”，专门处理不听话的艺人。
林小满的手机又震了，是韩露发来的截图：老徐的小号在某个八卦论坛爆料，说“某L姓女星靠身体换资源，当年她妈就是这么上位的，睡遍剧组才拿到女主角”。下面有人附和“难怪《戏骨》能过审，原来是睡服了审查委员，娱乐圈真是一脉相承的脏”。
“他们不仅要毁了我们，还要毁了《戏骨》。”林小满的声音发紧，左手的震颤让她捏碎了口袋里的纸巾，纸屑从指缝漏出来，像程昊骨灰的碎屑，“更要毁了我妈和陈默导演的名声，把所有干净的东西都弄脏。”
陈远发动汽车，轮胎碾过积雪的声音里，他的手机响起，来电显示是星耀传媒CEO张启明。他开了免提，对方的怒吼几乎要震破扬声器：“陈远！你立刻发声明！就说你们在讨论新戏《雪落长城》的剧情，老徐拍的是错位角度！否则《戏骨》的宣发费一分都别想拿！还有林小满，她的所有商务我们都要解约，违约金让她自己承担！”
电话挂断时，林小满看着车窗外飘落的新雪，突然想起长城上那枚松脱的戒指。原来有些枷锁，不是改改尺寸就能挣脱的——资本要的从来不是真相，是能被掌控的“人设”，就像当年赵东海把林月华塑造成“疯女人”，把陈默污蔑成“暴君导演”，如今他们要把她和陈远，钉在“潜规则”的耻辱柱上。
“我去趟公司。”陈远的指节捏得发白，手背上青筋突起，“你先回我家，密码是你生日。”他从储物格里翻出个U盘，外壳是向日葵形状的，“这里面是老徐当年跟拍赵东海的黑料，包括他收受贿赂、恶意诽谤艺人的证据，或许能用上。”
林小满接过U盘时，指尖的血蹭在了黄色花瓣上，红得像个警告。她看着陈远的车汇入车流，尾灯在雪雾里缩成两个小红点，突然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说：“别怕，妈，这次我们不躲了。你当年没说出口的，没护住的，我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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