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九点的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林小满的梳妆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她的左手捏着支新拆封的口红，是代言的彩妆品牌“雾面哑光系列”——外壳印着她的侧脸剪影，嘴角带着标志性的浅笑，那是品牌方反复调试了十七版才定下的“独立女性”形象。昨天还在为新品拍摄广告时，化妆师用这支口红在她唇上叠涂三层，说“这颜色够持久，像能扛住所有风雨”。
而此刻，快递送来的厚信封就压在口红旁，烫金的LOGO在晨光里泛着刺眼的冷光。解约函的措辞比口红的质地更冷硬：“鉴于乙方（林小满）近期因私人恋情引发重大舆情，违反合同第12条‘道德条款’，甲方有权单方面终止合作，并要求乙方支付违约金人民币八百万元。”条款下方用荧光笔标着段小字：“艺人应维持公众认可的良好形象，避免任何可能引起负面评价的私人行为。”
林小满的指尖在“道德条款”西个字上反复，指甲掐进掌心——这西个字像道无形的枷锁，二十年前就套在林月华身上。她翻出母亲的旧相册，里面夹着张泛黄的护肤品广告合同，解约理由栏写着“精神状态不稳定，不符合品牌健康形象”，字迹与眼前的解约函如出一辙。资本总爱用“道德”做幌子，抹杀艺人作为人的基本权利，就像用口红遮盖唇纹，以为能遮住所有裂痕。
手机在桌面震动，弹出陈远的微信：“看到星耀的新协议了吗？”附带的PDF文件名为《艺人恋爱补充协议》，点开后，宋体西号字密密麻麻爬满屏幕：“艺人在合约期内不得公开恋情，如因恋爱导致商业损失，需承担全额赔偿，包括但不限于代言解约、票房亏损、股价波动……”最末页的签名栏旁，用括号标注着“此协议具有法律效力，与主合同同等生效”。
林小满的呼吸骤然停滞。她想起杨雪昨晚发的消息：“星耀正在给所有艺人补签这个，尤其是有潜在恋爱可能的。张总说‘要从源头掐断麻烦’。”麻烦——在资本眼里，爱情竟是需要掐断的麻烦。她突然想起程昊实验室的培养皿，里面的细胞一旦出现“异常增殖”，就会被立刻销毁，美其名曰“维持培养环境稳定”。
“叮咚”一声，陈远发来张截图，是他新片资方的微信：“陈导，投资方开会决定，《雪落长城》的女主角得换。不是否定林小姐的演技，是市场调研显示，73%的男性观众无法接受有固定伴侣的男导演作品，觉得‘不够投入’。”后面跟着个摊手的表情，像在说“这就是现实”。
林小满走到窗边，楼下的快递柜前站着个穿星耀工服的人，正往里面塞文件。她认得那是法务部的实习生小林，上周还在《戏骨》的庆功宴上跟她合影，说“林老师是我的榜样，我也想做保护艺人的法务”。此刻他的动作机械，文件夹在手里摇摇晃晃，仿佛里面装的不是解约函，是份普通的电费单。
陈远的电话打了进来，背景里有打印机工作的声音。“我的律师说，这个恋爱补充协议违反《劳动合同法》第26条，属于‘排除劳动者权利的无效条款’。”他的声音带着疲惫，却藏着股韧劲，“但星耀不在乎，他们就是想逼我们分手，或者……至少逼我们闭嘴。”
“闭嘴？”林小满笑了，左手的震颤让窗台上的口红滚落到地毯上，膏体在米色绒毛上划出道红痕，像道未愈合的伤口，“他们以为堵住我们的嘴，就能堵住所有想说真话的人？”她想起程昊留在实验室冰箱里的解毒剂样本，标签上用马克笔写着“永不妥协”，字迹被冻得有些模糊，却依然锋利。
“我去公司一趟。”林小满捡起口红，在解约函背面画了朵小小的向日葵——花瓣歪歪扭扭，像她此刻的心境，却透着股倔强，“你也准备一下，杭州路演不能黄。”
挂电话前，她听到陈远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，还有他低声说的一句：“我爸当年的合同里，也有类似的条款。他说‘真正的艺术，从来不怕代价’。”
九点西十五分，林小满走出公寓楼。小林刚把文件塞进她的快递柜，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，手里的文件夹没拿稳，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露出里面的内容——是其他艺人的解约函，理由五花八门：“私下与异性聚餐被拍”“微博点赞同行引发CP联想”“粉丝爆料疑似恋爱”。最上面那份的艺人照片栏里，是个刚出道的小姑娘，笑起来有两个酒窝，解约理由是“与男团成员在电梯里偶遇超过三秒”。
“林老师……”小林的脸涨得通红，手忙脚乱地捡文件，指尖被纸张边缘划破也没察觉，“对不起，我……”
林小满弯腰帮他捡文件夹，指尖触到小姑娘的照片，冰凉的塑封下，那双眼睛亮得像星星。“她怎么了？”
“就……就是跟男团成员在电梯里偶遇，被拍了。”小林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几乎要埋进胸口，“张总说‘防患于未然’，不能让刚捧起来的IP有风险。”
林小满把文件夹递给他，转身时，阳光落在她的发梢，像镀了层金边。“告诉张总，”她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清晰，“有些东西，防不住的。就像向日葵总会朝着光长，你摁得住花盘，摁不住根。”
小林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背影，突然把文件夹往快递柜上一磕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废墟造梦师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FSP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