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灰在指尖凝成细线，沈知意将那张泛黄纸条按在供桌边缘。烛火跳了一下，照出她掌心尚未愈合的裂口，血丝渗进纸纹，像一道无声的印契。她没再看地宫入口，只把纸条折成方胜，塞进道袍内袋。右腿的金纹仍在隐隐发烫，像是井底北斗与山顶祭坛的余震，顺着血脉爬上来。
她转身走出残庙，风从北面吹来，带着药铺方向的苦腥味。
药铺门板半开，掌柜正弯腰扫地，动作僵硬得像被线吊着的木偶。沈知意站在门口，桃木簪轻轻敲了三下门框。掌柜抬头，眼白泛黄，瞳孔缩成针尖。
“龙血竭，还有吗？”她问。
“玄霄宗采办了。”掌柜声音干涩，“昨日就运走了。”
沈知意没动，簪尖在门槛上划了一道。香火如丝，缠上药柜表面。柜面微震，浮现出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痕——有人动过。她绕到柜后，指尖抚过锁孔，一滴晨露自袖中滑落，渗入铜锁。露水映出暗格轮廓，像一张藏在木纹里的脸。
夜半，她潜入药铺。甘霖术凝水成刃，无声撬开暗格。里面没有龙血竭，只有一包紫色粉末，混在几株枯草之间。包装纸上印着模糊的郡城印记，角落画着一只乌鸦衔铃。她捻起一点粉末，指尖立刻发麻，像是有虫在皮下爬动。
她收起毒粉，没惊动任何人。
次日清晨，村中己有三人服下“解药”。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在井边哭喊，说看见蛇从孩子耳朵里钻进去；老汉挥着锄头追打空气，喊着“别碰我魂”；少年跪在泥地里，双手抠进土里，指甲翻裂，嘴里念着“香灰要冷了”。
沈知意提着药包走进药铺，往柜台上一放。毒粉散开，紫雾缭绕。
“这是你给的‘解药’？”
掌柜脸色骤变，嘴唇发黑，七窍忽然渗出血丝。他张嘴想说什么，喉咙里却发出鸦鸣般的咯咯声。下一瞬，一团黑影从他天灵冲出，化作乌鸦破窗而去，翅膀掠过屋梁，带下一缕焦臭。
沈知意抬手，香火如网扑出，缠住鸦尾。黑鸦挣扎，一根羽毛脱落，飘然落地。她指尖一勾，将那缕心香收回，闭目感应——鸦影北去，止于郡城西市药行。
她蹲下身，拾起那根鸦羽。羽根焦黑，落地即化为灰烬，唯有一小片铃铛残片留在掌心，刻着半个“谢”字。
药婆婆不知何时站在门外，藤杖点地，银发微动。她没看沈知意，只盯着灰烬：“乌鸦衔铃，是谢家的标记。他们用魂鸦传信，死人才能听见。”
“死人己经听见了。”沈知意握紧残片，“活人也该醒了。”
她回庙，取古槐残根布阵。香火顺着根脉游走，与鸦羽残留的心香共鸣。地面上浮现出一道虚影——一条由微光连成的路线，从药铺蜿蜒向北，终点停在郡城西市。途中，每一处停顿都对应一个服药者发狂的地点。
系统在心头浮现三项提示：
一、查明毒源路径。
二、阻止假药扩散。
三、安抚受惑民心。
她没急着行动，而是提来一桶井水，以甘霖术注入。水波荡漾，泛起清光。作者“小雪绒”推荐阅读《香火证道，我成了万界唯一神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她挨家挨户敲门，让村民饮下净水。有人挣扎，有人咒骂，她不辩解，只一次次递上水碗。
第三户人家，老妇抢过碗泼向她：“你才是瘟神！我儿子吃了你的香灰，昨夜咬断了舌头！”
沈知意站着没动，水顺着道袍滴落。她从怀中取出毒粉包，当众投入井中。香火注入，井水翻涌，黑烟腾起，竟凝成一只乌鸦形状，张嘴欲噬，却被水光冲散。
“药中有邪。”她说，“香火不骗人。”
人群静了一瞬。
有个孩子突然哭出声：“娘，我看见蛇退了……”
老妇怔住，低头看儿子。少年嘴角的血迹正在结痂，眼神清明。
沈知意转身回庙，身后脚步渐近。她没回头，知道他们跟来了。
庙前空地，她架起铁锅，将剩余毒粉倒入。香火点燃锅底，火焰青白。毒粉燃烧，黑烟再起，这一次，她以桃木簪画符，香火成网，将烟雾困在半空。黑烟挣扎，最终溃散，露出内里一团扭曲的符咒残形——与枯井底部的血符同源。
“不是药有问题。”她声音不大，却传遍全场，“是有人，从一开始就不想这病被治好。”
人群骚动。
“那你是神吗？”一个男人吼道，“神会让我们吃假药？”
“我不是神。”她看着他，“我只是个不肯闭眼的人。”
她从袖中取出那张泛黄纸条，展开在众人面前：“三月前，有人写下‘取香灰一钱，置于井底北斗中央，雨自降’。可那夜无雨，只有黑雾。现在，他们用假药搅乱人心，等你们不信香火，不信神，不信彼此——那时，真正的劫才开始。”
没人说话。
药婆婆拄杖上前，将一束晨露洒在锅底残灰上。露水与灰烬相触，竟凝成一颗晶莹水珠，缓缓升起，悬于半空，映出毒粉包装纸上的乌鸦衔铃图案。
“信不信，由你们。”沈知意说，“但我会查下去。”
她转身进庙，取来三支香，插在供桌前。香火燃起，系统提示闪烁：
“查明毒源路径——完成。”
“阻止假药扩散——完成。”
“安抚受惑民心——完成。”
心香三缕，如微光汇入她心海。神格轻震，像是久闭的门缝透进一丝风。
她正要闭目调息，忽觉后颈一凉。庙后古槐传来细微响动，像是树皮裂开的声音。她转身望去，只见那株老槐的裂隙中，一缕黑烟悄然钻入，消失不见。树干内壁，浮现出极浅的刻痕——一个“陆”字，边缘焦黑，像是被火烫过。
她走过去，指尖抚过刻痕。树皮粗糙，却有温热感，仿佛刚有人在此停留。
药婆婆低声说：“槐树通灵，最记执念。这字，不是今人刻的。”
沈知意没答。她拔出桃木簪，在“陆”字旁轻轻一划。香火渗入树干，刻痕微微发亮，随即暗去。但就在光芒熄灭的刹那，她看见树纹深处，还藏着半行小字——
“雨未落，魂先碎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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