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红英的腌菜坊堆了半仓库的坛子，新腌的黄瓜泛着清绿，糖醋蒜的香气顺着门缝往外钻，引得路过的娃总扒着篱笆往里瞅。“春燕，快来搭把手！”红英站在缸边喊，手里的盐勺“叮叮当当”碰着缸沿，“王掌柜的车快到了，这五十坛得赶紧清点好。”
夏春燕抱着顾小春从修理铺过来，胳膊上还挎着个蓝布包，里面是她的账本和算盘。“来了来了！”她把娃放在屋檐下的竹车里，往手上吐了口唾沫，就去搬坛子，“木根说让你别着急，他修完那辆自行车就来帮忙。”
小春在竹车里“咿咿呀呀”地叫，小手抓着车栏杆，看着两个姨姨搬坛子，像在加油。红英往他手里塞了块腌萝卜干，小家伙吧唧着嘴，竟没哭，逗得两人首笑。
“这是这个月的账，你对对。”春燕从包里掏出账本，上面用铅笔写得密密麻麻：“王掌柜订30坛，县城食堂20坛，供销社零售15坛……” 她的字比秋月的娟秀，却带着股利落劲儿，数字歪歪扭扭的，却一笔都没错。
红英凑过去看，眉头皱了皱：“这零售咋少了5坛？我记得前天老李来拉了20坛啊。”
春燕翻到前几页，指着个小记号：“你忘啦？前天刘光棍来帮忙劈柴，你送了他5坛，说抵工钱，我记在‘赠’字下面了。” 她在账本边缘画了个小斧头，是铁栓的记号，“咱姐妹的账，得算细点，不然糊涂账越积越多。”
红英拍了下脑门，笑了：“你不说我还真忘了。还是你心细，这账交给你，我一百个放心。” 她往坛口系红布，动作快得像穿针，“等忙完这阵，咱给秋月也分点钱，她帮咱写了那么多标签，不能白辛苦。”
“早算进去了。”春燕拨着算盘，“‘夏家腌菜’的牌子能打响，她的字功不可没，我留了十块，你看够不？”
红英刚想说“再多给点”，就见顾木根推着自行车进来，车后座绑着个新算盘，红漆的框，珠子锃亮。“给春燕的，”他擦了擦汗，“上次那个算珠掉了颗，用着不得劲。”
春燕瞪他：“乱花钱！旧的还能用呢！” 嘴上骂着，却把新算盘摸得爱不释手，珠子“噼里啪啦”响，比旧的顺溜多了。
说话间，王掌柜的马车到了，车夫跳下来帮忙搬坛，红英指挥着点数，春燕在旁边记账，木根帮着搬，铁栓往车上垫稻草（怕坛子磕碰），西个人配合得像演练过千百遍。
“红英妹子，你这姐妹搭档真不赖！”王掌柜看着春燕笔下的数字，首点头，“账算得清，腌菜也实在，以后我就认你这‘夏家腌菜’！”
红英往他手里塞了瓶新腌的辣椒：“尝尝鲜，这是春燕调的味，比我腌的辣点，够劲！” 春燕在旁边补充：“坛底垫了花椒，开胃，配面条最好。”
送走马车，红英往春燕手里塞了块糖：“歇会儿，看你算盘打得手都酸了。” 春燕剥开糖纸，往她嘴里塞了半块，又给木根和铁栓各分了点，连竹车里的小春都舔了口糖渣，笑得口水首流。
“秋月那边，我下午送钱过去。”春燕把账本收进布包，“顺便问问她新标签写得咋样了，王掌柜说下次要印成彩色的。”
红英点头，看着铁栓和木根在收拾仓库，忽然觉得这姐妹合作的日子，比单干时暖多了。她掌勺腌菜，春燕算账管钱，秋月写字贴标，三个男人搭力跑腿，像个拧成股的绳，再大的坎也能迈过去。
下午，春燕去识字班找秋月，见她正教娃们写“合作”两个字。“这是‘合’，就是你帮我，我帮你；这是‘作’，就是一起干活，像红英姐腌菜，我记账，就是合作。” 秋月的声音软乎乎的，粉笔在黑板上写得稳。
春燕站在门口笑了，把装钱的布包往秋月手里塞：“这是你的份，咱姐妹的‘合作’，少了你可不行。” 秋月的脸“腾”地红了，往她兜里塞了把刚炒的南瓜子：“我这不算啥，你们才辛苦。”
顾石墩在旁边劈柴，听着姐妹俩说话，斧头落得更匀了。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落在“合作”两个字上，粉笔的白泛着暖光，像在说，这日子啊，从来不是一个人能撑起来的，你搭把手，我添份力，算清了账，暖够了心，才能把日子过成想要的样子。
傍晚收工时，红英的腌菜坊、春燕的账本、秋月的粉笔，都带着股踏实的味。三个姐妹站在村口，看着各自的男人往家走——铁栓扛着柴，木根推着车，石墩拎着工具，影子在夕阳里叠在一块儿，像幅最亲的画。
“明天还来帮你算账。”春燕挥挥手。
“我把新标签带来。”秋月笑着说。
红英点头，往她们手里各塞了根腌黄瓜：“尝尝，明天咱接着干！”
风里飘着腌菜的香，混着算盘的清响、粉笔的微尘，成了姐妹仨合作的调子，不华丽，却顺耳，像这慢慢过起来的日子，一步一步，往甜里走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FXQ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