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刑侦支队的办公室，永远充斥着速溶咖啡与打印纸的气息。陈默将第三杯咖啡一饮而尽时，值班室的电话骤然响起，刺耳的铃声，刺破了凌晨三点的静谧。
“陈队，锦绣华庭B区12栋301，发现一具男性尸体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刚从睡梦中被拽醒的混沌。
陈默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，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警徽。“通知技术队和法医，十分钟后小区门口集合。”
锦绣华庭是本市中档小区，凌晨的保安亭亮着昏黄的灯，值班保安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，手里还攥着那串报信用的对讲机。“陈队，是……是我发现的。业主早上七点要出差，让我五点叫他，我敲门没人应，透过猫眼看进去，客厅灯亮着，地上好像有个人……”
12栋301的门虚掩着，门把手上挂着一串钥匙，其中一枚还插在锁孔里，摇摇欲坠。陈默戴上手套，轻轻推开门。
客厅的水晶灯折射出冰冷的光，一个男人趴在茶几旁，深色毛衣浸透了暗红色的血迹。茶几上散落着几个空啤酒罐，一支摔断的钢笔，还有半张画到一半的建筑设计图。
“死者林坤，男，42岁，独立建筑设计师。”年轻警员小李捧着笔记本念着初步信息，“独居，离婚三年，女儿判给前妻。报案的是小区保安张叔，根据小区监控，昨晚八点到凌晨五点，没有陌生人员进入单元楼。”
法医老周蹲在尸体旁，手指翻开林坤的眼睑。“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，致命伤在头部，被钝器击打至少三次，凶器应该是带棱角的重型物体，现场没找到。”
技术队的人在房间里忙碌着，蓝红色的勘查灯扫过每一个角落。陈默的目光落在那串没拔的钥匙上——钥匙串上挂着一个褪色的篮球挂件，还有一枚车库遥控器。他轻轻取下钥匙，掂量了一下：“这串钥匙平时就放在门口？”
“问过保安了，”小李赶紧说，“林坤是出了名的谨慎，每次进出都会把门锁好，钥匙要么带在身上，要么放在玄关的收纳盒里，从没见过插在门上的情况。”
陈默走到玄关，那里确实有个胡桃木收纳盒，里面空空如也。“也就是说，这串钥匙是昨晚被人插在门上的。”他转身看向尸体，“或者说，是凶手留下的。”
1.第一嫌疑人
林坤的前妻苏晴接到电话时，正在机场准备送女儿去夏令营。她穿着米白色风衣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只有在提到女儿时，眼底才闪过一丝波动。
“我和林坤三年前就离婚了，除了女儿的事，几乎不联系。”苏晴坐在警局的询问室里，指尖无意识地着咖啡杯，“上周他接女儿去游乐园，说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，好像是城南那个美术馆的改造工程，跟人竞争得厉害。”
“他有什么仇人吗？”陈默看着她，苏晴的眼神很稳，不像在撒谎。
“他性格孤僻，不太会跟人打交道，但也没听说得罪过谁。”苏晴顿了顿，“不过……他上个月跟我说过，好像欠了点钱，是跟一个姓赵的朋友借的，催得挺紧。”
赵伟，45岁，做建材生意，和林坤是大学同学。陈默找到他时，他正在仓库里对着一群工人发脾气，满脸横肉因为愤怒而抖动。
“我是借了他五十万，”赵伟叼着烟，满不在乎地说，“但我犯不着为这点钱杀人啊！他说这个月项目款下来就还我，我昨晚一首在酒吧喝酒，好多人能作证。”
酒吧的监控证实了赵伟的说法，他从昨晚九点待到凌晨一点，期间没离开过。
“林坤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？”陈默追问。
赵伟想了想：“反常？好像……他上周跟我打电话，说感觉有人跟踪他，还说什么‘设计图被人动过手脚’，我当时以为他是项目压力太大，没当回事。”
设计图？陈默想起现场茶几上那张画了一半的图纸。技术队己经把图纸带回队里复原，上面是美术馆改造工程的核心区域设计，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尺寸和线条。
2.消失的U盘
“陈队，有发现！”技术队的小王举着一个证物袋跑过来，里面是一枚碎裂的手机芯片，“林坤的手机被砸烂了，但我们恢复了部分数据，他昨晚八点十五分收到一条短信，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，内容是‘楼下便利店见，关于美术馆的事’。”
楼下便利店的监控显示，林坤八点半出现在店里，买了两罐啤酒，并没有见到任何人。他在店门口站了几分钟，好像在等人，然后独自回了家。
“他回家后，监控里有没有其他人进单元楼？”陈默问小李。
“没有，单元楼的门禁系统很严，除了住户，只有一个送外卖的在九点十分进去过，是给502送的，十分钟就出来了。”
陈默再次回到案发现场，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。他蹲在茶几旁，想象着案发当晚的情景：林坤从便利店回来，坐在沙发上喝酒，画图，然后凶手来了……门是虚掩的，钥匙插在上面，凶手是怎么进来的？
“老周，尸检有新发现吗？”陈默拨通法医的电话。
“死者指甲缝里有微量的蓝色纤维，不是他衣服上的。还有，他的左手手腕有一个很淡的压痕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，但不严重。”
蓝色纤维？陈默的目光扫过房间，林坤的衣服都是深色系，窗帘是灰色的，沙发套是米色的……哪里来的蓝色纤维？
他走到书房，书架上摆满了建筑类书籍，角落里有一个保险柜，柜门是打开的，里面空空如也。“保险柜里少了什么？”陈默问小李。
“问过林坤的助理，说里面应该放着美术馆项目的最终设计方案U盘，还有一份和甲方签的初步协议。”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永夜罪证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U盘不见了。陈默打开林坤的电脑，硬盘被格式化了，但技术人员正在尝试恢复数据。“看来凶手的目标很明确，是冲着设计方案来的。”
3.第二嫌疑人
美术馆改造项目的另一个竞争者叫高明，40岁，业内以手段强硬闻名。陈默找到他时，他正在办公室里接受媒体采访，西装革履，笑容满面。
“林坤死了？”高明听到消息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随即换上沉痛的表情，“太可惜了，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，但我很欣赏他的才华。”
“昨晚十点到十二点，你在哪里？”陈默盯着他的眼睛。
“我在公司加班，团队的人都可以作证，我们在修改最终方案，凌晨一点才离开。”高明回答得滴水不漏，“对了，听说林坤的方案出了点问题？甲方好像不太满意。”
陈默没接话，起身环顾办公室。墙上挂着高明设计的获奖作品，书架上摆着各种奖杯，角落里的垃圾桶里有一些撕碎的图纸，隐约能看到蓝色的线条。
“高总喜欢蓝色？”陈默突然问。
高明愣了一下：“还好吧，我助理喜欢用蓝色的便利贴。”
陈默走出办公室时，小李发来消息：“高明的团队确实有人能证明他昨晚在加班，但有个实习生说，十点半左右高明出去过二十分钟，说是去楼下买咖啡。”
高明的公司距离锦绣华庭开车只要十分钟。陈默站在电梯口，看着数字不断跳动，突然想起什么：“查一下高明有没有蓝色的外套或者围巾。”
4.钥匙上的指纹
技术队有了新进展：“陈队，钥匙串上除了林坤的指纹，还有一个陌生的指纹，在钥匙柄内侧，很模糊，像是戴着手套留下的，但能提取到部分特征。另外，我们在林坤的电脑里恢复了一个被删除的邮件，是发给甲方的，里面说他发现方案被人篡改，准备今天上午去当面解释。”
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，不属于赵伟，也不属于高明。陈默看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指纹图像，突然想起什么：“查一下给502送外卖的那个骑手。”
骑手叫小马，二十岁出头，一脸惊慌地坐在询问室里：“警察同志，我就送个外卖，啥也没干啊！”
“502的住户是谁？”陈默问。
“是个女的，叫刘芳，经常点我们家的麻辣烫。”小马挠挠头，“昨晚我送上去的时候，她家门没关严，我喊了两声没人应，就把外卖放在门口了，绝对没进别人家！”
刘芳，38岁，自由撰稿人，和林坤是邻居，住了五年。陈默敲开502的门时，她穿着睡衣，头发乱糟糟的，眼神躲闪。
“昨晚九点到十二点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“在家写稿子，没出门。”刘芳的声音有点抖。
陈默的目光落在玄关的挂钩上，那里挂着一件蓝色的羊绒围巾，边缘有一根松散的线头。“你认识林坤吗？”
“就……就是邻居，不太熟。”刘芳的手指绞在一起。
“我们在林坤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蓝色纤维，和你这条围巾的材质很像。”陈默盯着她，“而且，301钥匙上的陌生指纹，和你的指纹特征高度吻合。”
刘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。
5.没拔的钥匙
审讯室里，刘芳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真相。
她和林坤认识多年，一首暗恋他。离婚后，她以为自己有机会，可林坤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，对她的示好毫无反应。
上周，她无意中听到林坤打电话，说项目方案被人篡改，怀疑是高明干的。刘芳动了歪心思——如果林坤退出竞争，高明就能拿到项目，她认识高明的助理，可以从中拿到一笔好处费，足够她给生病的母亲做手术。
“我本来没想杀他，”刘芳捂着脸哭起来，“我只是想偷他的设计方案，让他没办法提交。昨晚九点多，我看到他从便利店回来，知道他在家，就想找机会进去。”
她假装借酱油敲开了林坤的门，趁他去厨房拿酱油时，偷偷复制了保险柜的钥匙。等林坤睡着后，她用复制的钥匙打开门，进了书房。
“可我没想到他会醒过来，”刘芳的声音带着恐惧，“他从客厅进来，看到我在撬保险柜，就冲过来抓我。我们打起来，我抓起桌上的奖杯砸了他的头……我当时吓坏了，只想跑，慌乱中把自己的钥匙串掉在了门口，又错把他的钥匙串挂在了门把手上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拔掉钥匙？”陈默问。
“我怕……我怕别人知道是我干的，”刘芳的声音越来越低，“我想让人以为是外人进来偷东西，钥匙没拔，看起来像是他自己忘了锁门……”
她所谓的“自己的钥匙串”，其实是前几天捡到的赵伟的，上面有赵伟的指纹，她本想嫁祸给赵伟，却没想到慌乱中拿错了。而她身上的蓝色围巾，在和林坤拉扯时被他抓掉了几根线头。
高明确实篡改过林坤的方案，他派助理偷偷潜入过林坤的办公室，但没敢杀人。林坤发现后，准备今天去揭发他，却没想到死在了邻居手里。
案件告破时，天己经亮了。陈默站在警局门口，看着初升的太阳把云层染成金色。小李跑过来递给他一个东西：“陈队，技术队在林坤的画具盒里发现的，好像是给她女儿画的游乐园图纸。”
图纸上，一个小女孩牵着一个男人的手，旁边写着一行字：“爸爸欠你的游乐园，这个周末一定补上。”
陈默把图纸折好放进兜里，口袋里的钥匙串硌得他手心发疼。有些钥匙能打开门，有些钥匙，却能打开人性深处最黑暗的角落。他掏出手机，给女儿发了条信息：“今晚爸爸回家吃饭。”
值班室的电话又响了，新的案件在等待，但此刻，陈默只想晒一会儿太阳，感受一下这人间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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