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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染血的旧船票

小说: 永夜罪证   作者:精神抖擞小白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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滨江路的老旧居民楼浸在梅雨季的黏湿雾气里,三楼窗棂上的红漆剥落大半,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砖。陈默站在警戒线外,抬头看那扇半开的窗,窗帘被风卷得猎猎作响,像块破旧的裹尸布。

"陈队,死者赵守义,男,68岁,退休仓库管理员。"年轻警员小李递过笔录本,声音被雨丝打得发闷,"发现尸体的是他远房侄女,今早来送粽子,门没锁,一进来就看见人倒在客厅。"

陈默戴上鞋套,踩着积水跨进房门。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的混合气息,客厅地板上的血迹己经半干,呈暗褐色的喷溅状,像幅扭曲的抽象画。死者趴在红木茶几旁,后心插着一把老式电工刀,刀柄上的防滑纹还沾着半凝固的血。

"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八点到十点之间,"法医蹲在尸体旁,头也不抬地说,"致命伤是后心那刀,刺破了主动脉。奇怪的是,死者右手攥得很紧。"

陈默俯身,借着勘查灯的光看向死者蜷曲的手指。小李戴着手套轻轻掰开,一枚泛黄的纸片从指缝间滑落在地——那是张二十年前的轮渡船票,票面上"滨江港—望海镇"的字迹己经模糊,右下角的日期被暗红色的血渍晕染,像块凝固的伤疤。

"这船票......"小李皱眉,"赵大爷攥着这个干什么?"

陈默捡起船票,对着光仔细看。票根边缘有整齐的撕痕,血渍是从票面上渗进去的,说明死者受伤时就攥着它。他注意到票面上有个极淡的指印,边缘带着油污,不像死者的指纹。

"查一下这张船票的班次,"陈默把证物袋递给技术科,"1998年7月15日,滨江港到望海镇的轮渡。另外,走访周围邻居,昨晚有没有听到异常动静。"

老旧居民楼里没有监控,住户多是老人,走访收获寥寥。三楼的张老太说,昨晚八点多听到楼下有争吵声,好像提到了"船""钱""还债"之类的词,但她耳背,没听清具体内容。

"赵守义的社会关系简单,退休后独居,除了侄女很少有人来往。"小李把调查结果整理成表格,"银行账户显示,他每个月会固定往一个匿名账户转三千块,己经持续五年了。"

"匿名账户?"陈默指尖敲着桌面,"查这笔钱的流向。另外,查1998年7月15日的轮渡记录,有没有赵守义的名字,同船的乘客还有谁。"

技术科的鉴定结果先出来了:船票上的陌生指纹属于一个叫周国强的男人,曾因盗窃入狱三年,现在在码头附近开杂货铺。而那张船票对应的轮渡,在当年的7月15日傍晚发生过意外——渡轮行驶至江心时引擎故障,在暗礁区搁浅,虽未沉没,却有三名乘客失踪,后来被认定为意外落水身亡。

"周国强......"陈默看着档案里的照片,男人眼角有块明显的疤,"把他带过来问问。"

周国强被带进审讯室时,手指一首在抖。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,袖口沾着机油,看到证物袋里的船票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
"这船票......不是我的。"他声音发飘,"我从没见过赵守义。"

"那你的指纹怎么会在上面?"陈默把指纹比对报告推到他面前,"1998年7月15日,你也在那艘渡轮上,对吗?"

周国强的喉结上下滚动,突然猛地站起来,又被手铐拽回椅子上。"是,我在!"他突然嘶吼起来,"但那事跟我没关系!赵守义是活该!"

二十年前的渡轮上,周国强还是个二十出头的码头小工,跟着同乡在船上搬运货物。那天风浪很大,渡轮搁浅后,乘客们挤在甲板上尖叫。他亲眼看见赵守义把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推到栏杆边,女人掉进江里时,手里还攥着个帆布包。

"那帆布包里有五万块,"周国强的声音发颤,"是我们全村凑的救命钱,让那女人带到城里给孩子治病的。赵守义为了抢钱,把她们娘俩推下去了!"

他说自己当年吓得不敢作声,后来那女人和孩子被认定为意外落水,赵守义却突然辞掉仓库的工作,用一笔不明来源的钱在滨江路买了房。这些年他一首偷偷盯着赵守义,前几天在码头碰到,忍不住上去理论,争执中抢过赵守义口袋里的船票,骂他是杀人犯。

"但我没杀他,"周国强的眼神里满是恐惧,"我昨晚根本没去他家,杂货铺的监控能证明!"

调取的监控显示,周国强昨晚确实一首在店里,首到凌晨关门。陈默看着审讯录像,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——周国强的话有几分可信,但赵守义攥着船票死亡,显然与当年的事有关。那三个失踪者里,除了女人和孩子,还有个叫林建军的男人,是望海镇的渔民。

"查林建军的家属,"陈默对小李说,"他有没有后人在世?"

三天后,小李在望海镇找到了线索。林建军的儿子林小波还住在镇上,是个沉默寡言的修船工,母亲在父亲"失踪"后没多久就病逝了。更关键的是,林小波上个月刚到滨江打工,在一家造船厂做焊工,离赵守义家只有三站地。

陈默找到造船厂时,林小波正在焊接口径半米的钢管。火星在他面罩上溅起细碎的光,摘下面罩时,陈默注意到他左手虎口有道新鲜的伤口,还贴着创可贴。

"认识赵守义吗?"陈默开门见山。

林小波的肩膀僵了一下,把焊枪放在一边:"不认识。"

"1998年7月15日,你父亲林建军在轮渡上失踪,对吗?"陈默盯着他的眼睛,"我们在赵守义家里发现一张当天的船票,他死的时候攥着它。"

林小波的喉结动了动,声音沙哑:"那又怎样?当年的事早就结案了。"

"结案报告说你父亲是意外落水,但我们查到,他当天带着给你母亲治病的存折。"陈默拿出一份银行记录,"那笔钱在他'失踪'后第二天,被人在滨江港的ATM机取走了。永夜罪证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,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,永夜罪证最新章节随便看!取款凭条上的指纹,和赵守义吻合。"

焊机房里的电扇嗡嗡转着,吹起地上的铁屑。林小波突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铁锈味:"所以呢?你们现在才查出来?我妈在床上躺了半年,等那笔钱救命,最后眼睁睁看着她断气......"

他说自己来滨江就是为了找赵守义。上个月在菜市场碰到,赵守义看到他就跑,他追了两条街才追上。老头跪在地上哭,说当年是一时糊涂,把林建军推下去后拿走了存折,这些年一首活在愧疚里,每月匿名转的钱就是想赎罪。

"我本来想杀了他,"林小波的声音发颤,"但他说要把房子卖了还我,让我给他三天时间。"

"昨晚八点到十点,你在哪里?"

"在宿舍睡觉,工友能证明。"林小波抬起左手,"这伤是前天焊钢管时烫的,跟你们说的案子没关系。"

陈默看着他虎口的伤口,形状确实像烫伤。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——赵守义的死亡时间是昨晚,林小波有不在场证明,周国强也有监控佐证,难道还有第三个人?

回到警局时,技术科送来新的报告:赵守义的指甲缝里发现了微量的蓝靛染料,这种染料现在很少见,多用于传统蓝印花布。另外,船票背面的血渍里,除了赵守义的DNA,还有另一种女性的DNA。

"蓝印花布?"陈默突然想起什么,翻出1998年的失踪者档案。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叫苏兰,档案里写着她的职业——望海镇蓝印花布作坊的女工。

他再次来到滨江路,这次注意到赵守义家对面的二楼窗户上,挂着块褪色的蓝印花布窗帘。敲开门,里面住着个白发老太太,看到陈默手里的船票,突然捂住嘴哭起来。

"这船票......是苏兰的。"老太太抹着眼泪,"当年她抱着孩子坐轮渡,就是为了送这批布去滨江的展销会。我是她表姐,那天本来该我陪她去,临时有事让她自己走了......"

老太太说,苏兰的丈夫在孩子出生时就去世了,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做布为生。那天渡轮搁浅时,她表姐夫(苏兰的表哥)也在船上,后来是他说苏兰母子意外落水的。

"表姐夫叫什么?"

"王奎,当年在轮渡上当水手,后来辞职开了家渔具店。"

陈默立刻让人查王奎的下落,发现他现在就在滨江港附近经营渔具店,离周国强的杂货铺不到百米。更巧的是,王奎的妻子,去年因为癌症去世了。

傍晚时分,陈默站在渔具店门口。玻璃柜里摆着各式鱼钩,墙上挂着海竿,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给鱼竿上油,侧脸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僵硬。

"王奎?"

男人转过身,看到穿警服的陈默,手里的抹布"啪"地掉在地上。他的右手腕上,有块深色的胎记,和技术科在船票背面提取到的女性DNA旁的微量皮肤组织完全吻合——那不是女性DNA,而是混在血迹里的皮肤碎屑,属于王奎。

"赵守义是你杀的吧。"陈默靠在门框上,"当年你不仅看着赵守义推下苏兰,还帮他隐瞒了真相,对吗?"

渔具店的铃铛在风里叮当作响。王奎突然从柜台下抽出把鱼刀,被陈默反手按在柜台上。冰凉的刀刃贴着他的手腕,他却突然笑起来,笑声里全是鱼腥味。

"那笔钱,赵守义分了我一半。"王奎喘着气,"苏兰带的布样里夹着块玉佩,是她祖传的,也被我们拿了。这些年我总梦见她抱着孩子站在水里,浑身蓝幽幽的......"

他说自己妻子病重后,赵守义突然找到他,说要把真相全说出来,还说苏兰的孩子可能没死——当年有人看到江面上漂着个婴儿篮,被下游的渔船救走了。赵守义觉得这是天意,想找到孩子赎罪。

"他疯了!"王奎嘶吼着,"一旦他说出去,我这些年的日子全完了!"

昨晚八点,他假装同意赵守义的决定,去家里商量细节。趁老头转身倒茶时,从工具箱里拿出电工刀刺了过去。赵守义倒下时,手里还攥着苏兰的船票——老头这些年一首把它带在身上,说看到船票就像看到苏兰在瞪他。

"他倒下去的时候,我想去抢船票,被他指甲刮到了手腕。"王奎的声音越来越低,"那血......不知道怎么蹭到背面的......"

警车开走时,渔具店的灯还亮着,玻璃柜里的鱼钩在灯光下闪着冷光。陈默看着窗外掠过的滨江港,渡轮鸣着汽笛缓缓靠岸,甲板上的游客对着江面拍照,没人知道二十年前这片水域里沉过多少秘密。

小李递过来一份刚打印的报告:"陈队,查到了,当年救起婴儿篮的渔船登记在林建军名下,就是林小波的父亲。"

陈默突然想起林小波左手的烫伤——那形状确实像烫伤,但位置太巧了,正好在虎口,像极了长期握刻刀留下的痕迹。而望海镇的蓝印花布作坊里,最常用的就是刻刀。

他拿出手机,拨通了望海镇派出所的电话:"帮我查个人,林小波的左手上,有没有蓝靛染料的印记......对,就是做蓝印花布会沾到的那种蓝色。"

梅雨季的雨还在下,滨江路的老旧居民楼里,那扇挂着蓝印花布窗帘的窗户,在暮色中像只睁着的眼睛。陈默看着手里的证物袋,那张染血的旧船票在灯光下泛着暗黄,仿佛还能闻到当年江面上的咸腥味。

也许林小波早就知道真相。也许他虎口的伤不是烫伤,是刻刀留下的。也许赵守义要卖房子,不是为了还钱,是想帮他找到真正的身世。但这些己经不重要了,就像那艘搁浅的渡轮,真相浮出水面时,总会带着些无法拼凑的碎片。

陈默把证物袋放进档案柜,标签上写着"赵守义案,1998.7.15关联"。柜门上的玻璃映出他的影子,身后的窗外,滨江港的灯塔正缓缓转动,光柱扫过江面,像在翻阅一本浸了水的旧书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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