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琼抱着襁褓站在圣母医院的楼梯口，怀里的何景琛睡得很沉，胸口的紫斑在襁褓的映衬下，像块浸了血的玛瑙。楼梯转角的阴影里，哑巴船工用手语比划着“小心”，他的袖口沾着点墨绿色的粉末——那是从14K蛇毒里提炼的汁液，遇血会瞬间变黑。
“告诉何启枭，我要见罗婉心。”蓝琼的声音压得很低，怀里的襁褓动了一下，露出里面绣着的凤凰图案，针脚里藏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，针尖裹着层蜡，蜡里正是那墨绿色的蛇毒，“就说我给孩子送件新衣服。”
哑巴刚转身，何启枭就从楼梯上走下来，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台阶，带起一阵风，吹得蓝琼的头发贴在脸上。“你不该来这里。”他的目光落在襁褓上，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枪，“罗婉心得了天花，会传染。”
蓝琼突然掀开襁褓的一角，露出何景琛胸口的紫斑，那里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。“孩子也染了红疹，我想让罗小姐看看。”她的指甲掐进襁褓的布料，银针隔着布硌得手心发疼，“毕竟，她是孩子名义上的母亲。”
何启枭的目光在紫斑上停留了三秒，突然笑了，笑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，像只饥饿的野兽在嗥叫。“带她上去。”他对警卫说，转身时风衣的纽扣蹭过蓝琼的手臂，“但别耍花样，否则这孩子……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，指尖的寒光比银针更冷。
隔离室的消毒水味里，混着股甜腻的腥气，是罗婉心脓疮溃烂的味道。蓝琼将襁褓放在床头，指尖故意碰了碰罗婉心的手，对方的皮肤烫得像火，手腕上的红疹己经连成了片。“这是我连夜绣的百家衣。”她的手指在襁褓的接缝处轻轻一扯，露出里面的绣线暗语，“何启枭在马尼拉的仓库里藏了批鸦片，账本就放在……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隔离室的门就被撞开。何启枭站在门口，身后跟着玛丽亚医生，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，像两只张开翅膀的蝙蝠。“你们在说什么？”他的目光扫过襁褓，突然伸手去抢，“这衣服上有细菌！”
蓝琼下意识护住襁褓，拉扯间，藏在里面的银针突然弹了出来，像条受惊的蛇，瞬间扎进罗婉心的掌心！针尖没入皮肉的瞬间，蜡层融化，墨绿色的蛇毒顺着血液蔓延，罗婉心的手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，像被泼了墨。
“你想杀她？”何启枭的枪指向蓝琼的胸口，扳机扣得咯咯作响，“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！”
蓝琼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种疯狂的快意。“我是想杀你！”她抓起床上的银簪，抵在何景琛的喉咙上，孩子被惊醒，哭声在隔离室里炸开，像把锋利的刀，“这毒针是给你准备的！只要你敢动我，就看着你的亲生儿子死在你面前！”
罗婉心的手心己经肿成了紫黑色，痛感顺着手臂蔓延到心脏，像有无数条小蛇在血管里钻。她看着蓝琼抵在孩子喉咙上的银簪，看着何启枭扣在扳机上的手指，突然用尽全力将银簪抢过来，刺向自己的大腿——与其让孩子当筹码，不如让自己成为更致命的武器。
“够了！”罗婉心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，大腿的血顺着裤管流下来，染红了床单，与胸口的脓疮血迹混在一起，“蓝琼，把解药交出来。何启枭，放我们走。否则，我现在就咬断舌头，让罗家的元老看看你是怎么逼死我的！”
何启枭的枪慢慢放下，目光落在罗婉心发黑的手心，那里的皮肤己经开始溃烂，露出底下的骨头。“解药在哪里？”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恐惧，不是怕罗婉心死，而是怕她死了，罗家的股权就拿不到了。
蓝琼从襁褓的夹层里摸出个小小的瓷瓶，里面装着半瓶黄色的液体。“这是解药，但需要青霉素中和毒性。”她将瓷瓶扔给何启枭，目光却死死盯着罗婉心，“修女露西亚有青霉素，不过她要罗家的码头作为交换。”
何启枭接住瓷瓶时，手一抖，液体洒出来一点，落在地上，瞬间腐蚀出个小坑。他看着罗婉心越来越黑的手心，突然转身冲出隔离室——他知道露西亚的底细，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修女，而是罗森藏在教会医院的私生女，手里握着的不仅是青霉素，还有当年罗森走私鸦片的账本。
隔离室里只剩下罗婉心和蓝琼，还有哭闹不止的何景琛。罗婉心的呼吸越来越微弱，手心的黑肿己经蔓延到手腕，皮肤像被水泡涨的腐肉，轻轻一碰就往下掉。“为什么要帮我？”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，“我们明明是敌人。”
蓝琼用银簪挑开何景琛胸口的紫斑，那里的皮肤下渗出一点暗红色的血，滴在百家衣上，晕开一个小小的“枭”字。“我不是帮你，是帮我儿子。”她的指甲划过那个字，血珠沾在指尖，“何启枭不死，我们谁都活不了。”她突然凑近罗婉心耳边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：“百家衣的第七十三针脚里，藏着14K鸦片仓库的钥匙。”
罗婉心的指尖颤抖着，摸向百家衣的接缝处，果然触到个硬硬的小东西。她看着蓝琼眼里的决绝，看着孩子胸口的“枭”字血印，突然明白了这场用毒针和疾病串联的阴谋里，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。
何启枭带着露西亚回来时，手里的金条晃得人眼晕。露西亚将一支青霉素递给蓝琼，眼神却在罗婉心的脓疮上停留了很久，像在评估一件即将完成的作品。“解药和青霉素要一起用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种诡异的兴奋，“否则会有副作用。”
蓝琼给罗婉心注射时，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，她突然发现青霉素的颜色比正常的深——里面掺了别的东西。但她没有说话，只是在推药时，故意放慢了速度，让罗婉心有时间做出反应。
罗婉心的手心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消肿，但颜色却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，像块被氧化的铜。她看着露西亚和何启枭交换眼神，突然抓起桌上的圣水泼过去，水洒在露西亚的黑袍上，瞬间晕开一片暗黄色的污渍——那是青霉素和蛇毒解药混合后的颜色。
“你们早就串通好了！”罗婉心的声音突然拔高，胸口的脓疮因为激动而破裂，脓水溅在何启枭的脸上，“这药根本不是解药，是让我变成你们傀儡的毒药！”
何启枭抹掉脸上的脓水，突然抓住罗婉心的手腕，将她的手心按在股权转让书上。“签字。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否则，我就让这孩子也尝尝蛇毒的滋味。”
罗婉心看着何景琛哭闹的脸，看着蓝琼眼里的警告，突然在转让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——青紫色的手印落在纸上，像个诡异的印章。她知道，这枚手印不是投降，而是宣战。而那根藏在百家衣里的银针，终将成为刺向敌人心脏的最后一击。
隔离室的灯光在傍晚变得昏暗，蓝琼抱着何景琛离开时，襁褓的一角掉落在地上，露出里面的绣线密语：“停尸房通道，总督府，脓。”罗婉心看着那行字，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种解脱的疯狂。她摸了摸手心的青紫色印记，那里的皮肤下，正酝酿着一场更致命的风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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