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母医院的地下室弥漫着福尔马林和腐肉混合的气味，像个巨大的标本瓶。露西亚修女掀开停尸柜的第三层，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，而是个盖着黑布的木箱。掀开黑布的瞬间，金条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——那是何启枭卖青霉素换来的赃款，整整五十根，每根都刻着罗家的凤凰徽记。
“马尼拉的黑帮还需要十箱青霉素。”露西亚用匕首撬开一根金条，里面的铅芯暴露出来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“何启枭果然在造假药，滑石粉掺青霉素，亏他想得出来。”她的葡萄牙语里突然冒出句潮汕方言，“父亲说的没错，何家的人个个都是喂不熟的狼。”
角落里的阴影里，哑巴船工用手语比划着“危险”，他的怀里藏着本用油纸包着的账册，上面记着何启枭走私假药的数量——足够毒死半个澳门的人。三天前，他在马尼拉的仓库里，亲眼看见黑帮用何启枭的“青霉素”给天花病人注射，结果病人全身溃烂而死，死状比罗婉心的脓疮还要恐怖。
露西亚将五根金条塞进哑巴手里，指尖划过他喉咙上的疤痕——那是当年罗森为了让他闭嘴割的。“把这些药送到槟城。”她的匕首在金条上划出火花，“告诉那边的人，就说何启枭想借假药垄断东南亚的药品市场。”
哑巴刚走出地下室，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罗婉心。她的手心还泛着青紫色，但己经能活动，怀里揣着那本藏着脓疮脓液的《圣经》，书页边缘的水渍里，还能看见未干的脓痂。“你果然是罗森的私生女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像怕惊扰了停尸柜里的“住户”。“当年父亲为了让你进教会医院当眼线，故意对外宣称你夭折了，对不对？”她的指尖划过停尸柜的金属把手，上面还残留着金条的温度，“那些掺了滑石粉的青霉素，也是你教何启枭做的。”
露西亚的匕首突然抵在罗婉心的胸口，刀尖刺破她的病号服，离心脏只有寸许。“你不该知道这些。”她的黑袍在气流中晃动，露出里面藏着的蛇毒解药配方，上面的字迹被泪水泡得模糊，“我姐姐死的时候，你还在穿开裆裤，凭什么指责我？”
罗婉心没有后退，反而往前一步，让刀尖更深地刺入皮肤。“我知道你恨罗家，但何启枭才是罪魁祸首。”她的目光落在配方上，其中一味药被红笔划了圈——那是种南洋毒草，混入解药会让蛇毒的潜伏期延长三倍，“你在配方里加了东西，想让我和何启枭同归于尽。”
匕首突然收回，露西亚的黑袍扫过地上的金条，发出沉闷的碰撞声。“他杀了我在槟城的线人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那些假药害死的人中，有我唯一的儿子。”她从怀里掏出张照片，上面的男孩穿着校服，眉眼像极了罗森，“现在，我要让他血债血偿。”
罗婉心突然抓起一根金条，塞进露西亚手里。“帮我个忙，我就让你亲手杀了他。”她翻开《圣经》，指着其中一页被脓液浸湿的地方，“费尔南多总督明天会来签鸦片运输协议，我要你把这份‘神圣’的合同，送到他面前。”
金条在露西亚掌心发烫，像块烧红的烙铁。她看着罗婉心眼里的疯狂，看着《圣经》上泛着油光的脓痂，突然笑了：“成交。但我要何启枭的左手，作为给我儿子的祭品。”
当晚，何启枭正在码头仓库清点假药。工人将滑石粉和青霉素粉末按比例混合，装进印着“英国制药”的瓶子里，标签上的生产日期被改过，有效期赫然是十年后。“这批货要尽快运到马尼拉。”他的手指划过瓶身，突然想起露西亚的话——槟城的黑帮己经开始怀疑药的纯度，“告诉那边的人，就说是新配方，效果更强。”
仓库的阴影里，哑巴船工正用手语向崩牙雄的弟弟传递消息。他的指尖划过空中，比划着“假药”“马尼拉”“死亡”，最后指向何启枭的背影——那里的西装后心，别着枚银质的凤凰徽章，是罗婉心给他绣的，针脚里藏着根细针，沾着天花脓液。
崩牙雄的弟弟捏碎了手里的酒瓶，玻璃碴扎进掌心，血珠滴在地上，与散落的药粉混在一起。“明天总督签协议的时候，就是他的死期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复仇的快意，“我要让他尝尝被千夫所指的滋味。”
圣母医院的隔离室里，罗婉心正在用银簪刮下胸口的脓痂，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涂在即将签署的鸦片协议副本上。脓痂的腥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，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，像某种献祭仪式上的香料。“费尔南多，你纵容鸦片残害华人，就该尝尝这种滋味。”她的指尖沾着脓痂，在协议的签名处画了个十字，“这是上帝给你的惩罚。”
露西亚送来的青霉素被她藏在告解室的暗格里，旁边还有那根浸过蛇毒的银针。她知道，明天的协议签署现场，将会是一场血腥的盛宴——何启枭的假药丑闻会曝光，费尔南多会染上天花，而她，将借着这场混乱，夺回属于罗家的一切。
凌晨三点，何启枭突然出现在隔离室。他的西装上沾着药粉的白痕，袖口的凤凰徽章闪着冷光。“明天的协议，你要亲自跟总督签。”他的手按在罗婉心的肩膀上，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抖，“元老们会来见证，只要你签了字，我就把青霉素还给你。”
罗婉心看着他眼底的算计，突然抓起他的手，按在自己胸口的脓疮上。“你摸摸，这里的脓疮是不是很‘漂亮’？”她的声音带着种诡异的温柔，“等它们长满全身，我就变成一朵盛开的毒玫瑰，到时候，你会不会吻我？”
何启枭猛地抽回手，掌心沾着的脓痂让他一阵恶心。他看着罗婉心脸上交织的脓疮和笑容，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比蓝琼更可怕——她像一株在黑暗中疯长的藤蔓，早己将毒刺扎进了他的心脏。
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，哑巴船工将最后一箱假药装上船。他站在码头，看着船帆消失在海平面，突然用手语在空气中写下一个字——“死”。这个字像一道诅咒，飘向马尼拉的方向，也飘向即将到来的协议签署现场。
罗婉心对着镜子整理病号服，将露西亚给的“护身符”戴在脖子上——那是个空心的十字架，里面装着浓缩的天花脓液。她看着镜中自己满脸的脓疮，突然觉得这副模样很美，像戴着一副用毒玫瑰编织的面具。
“该去迎接我们的客人了。”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，声音里带着种解脱的平静。告解室的暗格里，银针和青霉素在晨光中闪着光，像在等待一场迟到的审判。而停尸房通道的尽头，费尔南多的马车己经出现，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，像在为这场即将开始的屠杀，敲响了序曲。
作者“废墟造梦师”推荐阅读《濠江风云：何氏帝国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G9I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