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后,澳门的天气渐渐转暖。罗氏庄园里的凤凰花开得正艳,火红的花瓣铺满了整个庭院,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。然而,在这片喜庆的景象下,却隐藏着一股暗流涌动的紧张。
罗家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,新娘是罗婉心,而新郎,却是那个三个月前“救”了她的何启枭。这个消息在澳门引起了轩然大波,人们纷纷议论着这段看似不可思议的婚姻。有人说何启枭是走了狗屎运,攀上了罗家这棵大树;也有人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婚礼当天,罗氏庄园张灯结彩,宾客盈门。澳门的商界名流、政府官员,甚至一些黑帮头目都前来捧场。他们穿着华丽的礼服,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,互相寒暄着,眼神却在暗中打量着这对新人。
何启枭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他站在礼堂门口,热情地招呼着前来的宾客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。没有人能看出,他西装的内袋里,藏着一小瓶堕胎药。这是他给蓝琼准备的。他知道蓝琼怀了他的孩子,这在他计划之外。他不能让这个孩子影响他和罗婉心的婚姻,影响他进入罗家的计划。他己经安排好了,等婚礼结束,就想办法让蓝琼把孩子打掉。
罗婉心穿着洁白的婚纱,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,看起来美丽动人。但她的眼神里,却没有新娘应有的喜悦,反而带着一丝复杂和忧虑。她看着身边的何启枭,这个男人在三个月里帮了罗家很多忙,不仅稳住了公司的局面,还帮她父亲报了仇。父亲对他很满意,极力撮合他们的婚事。她虽然心里还有些犹豫,但为了罗家,她还是答应了。
仪式在教堂举行。当神父问何启枭“是否愿意娶罗婉心为妻,无论贫穷富贵、健康疾病,都不离不弃”时,何启枭几乎没有犹豫,大声说道:“我愿意。”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,赢得了宾客们的一片掌声。
可就在这时,观礼席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人们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捂着嘴,脸色苍白,突然弯下腰呕吐起来。那个女人,正是蓝琼。
蓝琼的出现,像一颗炸弹,在婚礼现场引起了轩然大波。宾客们纷纷议论起来,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鄙夷。何启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他没想到蓝琼会在这个时候出现,还做出这样的举动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何启枭低声喝道,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慌乱。
蓝琼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和绝望:“我为什么不能来?我是来看看,你这个负心汉,是怎么风光大嫁的。”她说着,故意挺了挺肚子,“何启枭,你别以为娶了罗小姐,就能忘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。”
罗婉心站在一旁,脸色苍白。她看着蓝琼隆起的小腹,又看了看何启枭慌乱的眼神,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。原来,这个男人心里早就有人了,而且还有了孩子。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,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“够了!”罗森拄着拐杖,从人群中走了出来。他的脸色很难看,显然是被气得不轻。“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!”
几个保镖立刻上前,想要把蓝琼拉走。可蓝琼却死死地抓住旁边的柱子,大声喊道:“我不走!我要让大家都看看,何启枭是个什么样的人!他就是个骗子,他接近罗小姐,就是为了罗家的财产!”
现场一片混乱。何启枭又气又急,他知道,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,他不仅会失去罗家的信任,还会成为澳门的笑柄。他赶紧走到罗森身边,低声解释道:“岳父,您别生气,这只是个误会。我和这个女人早就没关系了,她是来故意捣乱的。”
罗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。他心里清楚,事情肯定不像何启枭说的那么简单。但现在是婚礼现场,他不能让事情闹得太难看。他对保镖使了个眼色,让他们把蓝琼强行拉走。
蓝琼被拉走的时候,还在不停地咒骂着何启枭。她的声音渐渐远去,但现场的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之前的喜庆了。宾客们看何启枭的眼神都变了,充满了鄙夷和不屑。
仪式继续进行,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疑虑和不安。当神父问罗婉心“是否愿意”时,她犹豫了很久,最终还是在父亲的催促下,低声说了句“我愿意”。但她的声音里,没有一丝喜悦,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失望。
婚礼结束后,宾客们匆匆离去,没有人再像来时那样热情地恭喜这对新人。罗氏庄园里,只剩下罗家的人和何启枭。
罗森把何启枭叫到书房,脸色阴沉地问道:“说吧,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肚子里的孩子,是不是你的?”
何启枭知道,现在再隐瞒也没有用了。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哭丧着脸说道:“岳父,我错了。我和那个女人确实有过一段感情,但我早就和她断了。我不知道她会怀孕,更没想到她会来婚礼上捣乱。
何启枭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:“那时候我刚到澳门,混得像条野狗,是她给过我一口热饭。可我对罗家是真心的,对婉心更是……”
“真心?”罗森将拐杖重重顿在地板上,红木杖头磕出火星,“真心就是让个怀了你种的,在天主教的圣坛前扒你的底?”他喘着粗气,胸口的枪伤在震怒中隐隐作痛——三个月前那颗子弹还嵌在第三根肋骨间,此刻像要顺着血液钻进心脏。
何启枭猛地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狠戾:“我现在就去杀了她!”
“站住!”罗森喝住他,浑浊的眼珠在油灯下泛着冷光,“杀了她,全澳门都会知道何家女婿为了遮丑动私刑。你当葡国警长是瞎子?”他缓缓坐下,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支,却捏在手里迟迟不点,“那个孩子,你打算怎么办?”
何启枭喉结滚动:“我……”
“留着。”罗森突然开口,烟丝在指间被碾成碎末,“生下来,记在婉心名下。”
何启枭惊得差点仰倒:“岳父,这怎么行?婉心她……”
“她会同意的。”罗森打断他,声音冷得像冰,“罗家丢不起这个人。要么让全澳门看罗家女儿嫁了个有私生子的骗子,要么让他们猜——这是何启枭入赘罗家后,和少奶奶的头胎。”他将半截雪茄砸在何启枭脚边,“选哪个,你自己想。”
书房外,罗婉心正站在雕花走廊上。晚风卷起她的婚纱裙摆,珍珠耳坠晃出细碎的光——那是货舱里捡到的单只,她找人配了只仿品,此刻倒像两颗冰冷的泪。刚才书房里的对话顺着门缝飘出来,每个字都像针,扎得她指尖发麻。
贴身丫鬟玛莎端来参茶,见她脸色惨白,忍不住低声道:“小姐,不如……”
“不如什么?”罗婉心转过身,眼底竟没了泪,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,“退婚?让父亲刚稳住的局面再乱一次?还是昭告天下,我罗婉心眼瞎,被个码头混混骗得团团转?”她接过茶盏,指尖触到滚烫的杯壁,竟没觉得烫,“按父亲说的做。”
玛莎急得跺脚:“可那是蓝琼的孩子啊!她今天故意把堕胎药吐在地毯上,就是要留证据……”
“证据?”罗婉心轻笑一声,笑声里裹着玻璃碴,“教堂的地毯明天就会换掉,蓝琼会被‘送’去香港休养,谁敢再提?”她抬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,“从今天起,我就是这孩子的母亲。”
三日后,蓝琼被塞进一艘开往香港的货轮。船舱暗格里,她死死攥着块染血的绢布——那是今早孕吐时,从胃里呕出来的半片堕胎药。何启枭果然没放过她,昨晚送来的燕窝里掺了东西,幸好她早有防备,假装喝下后偷偷抠了喉咙。
“何启枭,你欠我的,我让你儿子连本带利讨回来。”蓝琼对着摇晃的舱壁低语,腹部传来轻微的悸动,那是何景琛在踢她。货轮鸣笛驶离港口时,她看见岸上何启枭正陪着罗婉心散步,白西装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疼。
而此时的罗氏庄园,罗森的秘书正将一个牛皮纸袋锁进保险箱。里面是弹道专家的鉴定报告:三个月前袭击宴厅的子弹,与码头走私案查获的德国毛瑟枪完美匹配。报告末尾还粘着张照片——何启枭在码头验货时被偷拍的侧影,嘴角叼着烟,手里把玩着一把同款手枪。
秘书对着保险箱默念:“老爷说,留着这东西,比留着何启枭的命有用。”
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,这次是为了庆祝罗婉心“怀孕”。何启枭站在露台举杯,望着澳门半岛的灯火,突然觉得肋骨的旧伤又在疼。他不知道,这疼痛会像条毒蛇,缠绕着何家几十年——多年后何景琛拿着同样的德国毛瑟枪指着何景瑞时,枪膛里的子弹,与1946年那个雨夜的,出自同一批军火商。
蓝琼在香港的公寓里,将那块染血绢布藏进首饰盒。旁边放着枚偷来的珍珠耳坠——那天在货舱慌乱中,她不仅捡到了罗婉心的耳坠,还在角落摸到了另一枚一模一样的。后来才知道,那是何启枭从罗婉心梳妆台偷拿的,本想留着当念想,却在策划袭击时不慎遗落。
两枚珍珠耳坠在绒布上并排躺着,像两只窥视的眼睛。它们会在六十年后重逢——在何景瑞情妇的耳垂上,一枚是林美琳送的“传家宝”,另一枚,是何景琛临死前塞给她的“证据”。
雨又开始下了,澳门的雨总是这样,来得毫无征兆。何启枭站在罗婉心身后,看着她对着圣母像祈祷,葡语的祷词像细碎的雨丝。他悄悄从口袋摸出个小小的神龛,里面是潮汕老家求来的平安符。指尖划过符纸时,他突然想起蓝琼呕吐时,地毯上那抹刺目的红——像极了码头工人搬运尸体时,滴在石板上的血。
这场血色婚礼,终究只是个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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