瘟疫爆发后的第三天，澳门的棺材铺生意比赌场还红火。何启枭站在罗家老宅的门前，手里捏着玛德琳签署的转让协议，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泪痕。门环上的铜狮子被霍乱死者的家属泼了黑狗血，腥臭的气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，像块浸了毒的抹布。
"她真的签字了？"罗婉心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，她的葡萄胎手术后脸色依然苍白，手里的银簪沾着点黑色粉末——是从玛德琳的黑袍上刮下来的，经玛丽亚化验，含有鸦片膏和731部队的细菌培养基残留。
"用三箱青霉素换的。"何启枭踢开门槛上的黑狗血，靴底的纹路里沾着的血珠滴在门内的青砖上，"她说这老宅的地窖里，藏着罗森当年走私的鸦片账本。"他突然凑近罗婉心，鼻息扫过她的颈窝，"你说，玛德琳会不会就是露西亚？"
罗婉心的银簪突然刺入他的手臂，针尖沾着的黑色粉末混着血珠渗进皮肉。"她不是。"她的声音冷得像冰，"露西亚的蝴蝶胎记在左肩，而玛德琳的在右肩——我在佛堂看见过她的鞭痕，胎记就在疤痕旁边。"
何启枭的手臂迅速红肿，像条充气的蛇。他看着罗婉心收起银簪，突然明白那黑色粉末是解药，也是毒药——能解霍乱，却会引发神经麻痹。"你早就知道她们是两个人。"他的手指抠着伤口，试图挤出毒液，"罗森到底有几个私生女？"
墓园的十字架在暴雨中泛着冷光。玛德琳跪在块无字墓碑前，碑前的白菊沾着污泥，是她用仅存的积蓄买的——这里埋着她的母亲，当年被罗森以"不守妇道"为由卖进修道院，最终死在731部队的细菌实验里。
"你终于肯来了。"玛德琳的声音被雨声打碎，她没有回头，指尖在墓碑上划出"罗"字，"我母亲临死前说，你最爱用马鞭抽她，因为她不肯给你生儿子。"
罗森拄着拐杖站在雨里，红木杖头的铜箍在积水里映出他佝偻的身影。他的降压药被换成兴奋剂后，左手一首止不住地颤抖，此刻正死死攥着个锦盒——里面是枚蝴蝶形状的玉佩，本该戴在亲生女儿的颈间。
"那不是你母亲。"罗森的声音发颤，拐杖尖戳着墓碑，"她是日本人的间谍，当年为了偷鸦片路线图才接近我。"他突然掀开玛德琳的黑袍，右肩的蝴蝶胎记在雨水里清晰可见，边缘还留着鞭打的齿痕，"这胎记是假的，是731部队用烙铁烫的！"
玛德琳猛地转身，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滑落，在脸颊的鞭痕上冲出沟壑。"假的？"她抓起十字架砸向罗森，银链在他额头划出伤口，"那这些鞭痕也是假的？主教说我是'不洁的东方女人'，废墟造梦师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每天用盐水浇我的伤口，这也是假的？"
罗森的锦盒掉在地上，玉佩摔成两半，露出里面藏着的照片——年轻的罗森抱着个女婴，女婴左肩有个淡淡的蝴蝶胎记。"这才是我的女儿。"他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1937年被日军抢走，至今下落不明。"
玛德琳捡起照片，指尖抚过女婴的脸，突然笑了，笑声在雨幕里像只被掐住喉咙的猫。"所以你就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品？"她撕开黑袍的领口，露出锁骨处的刺青——"昭和十七年"，与圣水池底的字样一模一样，"731部队的医生说，我是用你女儿的细胞克隆的，这胎记是基因印记！"
罗森的拐杖哐当落地，他看着那刺青，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。咳出的血沫混着雨水，在墓碑前晕开朵暗红色的花。"不可能......"他的手指抠着自己的胸口，"克隆技术......日本人怎么会......"
玛德琳从墓碑后拖出个铁箱，里面是731部队的实验日志，泛黄的纸页上贴着张照片：年轻的她躺在手术台上，胸口插着输液管，液体里漂浮着细小的蝴蝶形状结晶——那是从罗森亲生女儿的骨髓里提取的基因片段。
"他们想培育出对鸦片不过敏的'完美劳工'。"玛德琳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自己，"而我是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。"她突然将日志扔进雨里，纸页被泡烂的瞬间，何启枭的收购队己经举着枪围了上来。
"罗先生，该签地契了。"何启枭站在雨里，白色防护服的兜帽下露出张得意的脸，"玛德琳修女己经把她名下的地产都转给我了，包括这块墓园。"他踢了踢地上的玉佩碎片，"看来你的女儿，还挺值钱。"
罗森看着玛德琳眼里的绝望，突然抓起地上的拐杖，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何启枭。杖头的铜箍裂开，飞出个小纸团——是露西亚的联系方式，藏在里面整整二十年。"带她走！"他对玛德琳嘶吼，拐杖死死抵住何启枭的喉咙，"去里斯本找萨拉查！"
混乱中，玛德琳的黑袍被流弹划破，露出后背的鞭痕。每道疤痕都刻着个名字，是当年参与实验的日军医生，如今大多成了何启枭的鸦片生意伙伴。她捡起地上的实验日志，碎片在雨水中粘成完整的一页，上面写着："实验体对霍乱菌免疫，可作活体培养基。"
蓝琼在远处的钟楼里看得清楚。她抱着何景琛，孩子胸口的"枭"字刺青第七笔正在成形，血珠顺着笔画流进衣襟，与从佛堂带出来的菌液混在一起，泛起诡异的泡沫。"这才刚刚开始。"她对着孩子低语，钟声在暴雨中敲响，像在为这场用细菌和基因编织的阴谋，报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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