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尸房的福尔马林气味里，混着股淡淡的奶香。蓝琼将染菌的蝴蝶刀塞进何景琛手里，孩子的指尖在冰冷的刀柄上微微颤抖，第十道刻痕正泛着新鲜的血光——那是今早杀葡国会计时留下的。
"握住。"蓝琼的手包裹着他的小手，将刀刃刺进面前的尸体。死者穿着防疫协会的制服，胸口的徽章被菌液腐蚀出个黑洞，像只没有瞳孔的眼睛。"记住这种感觉：肌肉的阻力，血液的温度，还有......"她突然加重力气，刀刃穿透尸体的肋骨，发出沉闷的断裂声，"骨头碎裂的声音。"
何景琛的呼吸变得粗重，鼻尖萦绕着尸体腐烂与牛奶发酵的混合气味。他想起会计倒在血泊里的样子，对方的金丝眼镜摔在地上，镜片映出他举刀的影子——那影子像只展开翅膀的蝴蝶，翅膀上沾着灰绿色的菌液。
"第一百个人的时候，你就不会抖了。"蓝琼抽出刀，带起的血珠溅在何景琛的脸颊上，与他胸口的"枭"字刺青融为一体。她从尸体的口腔里掏出个油纸包，里面是罗家金库的密码，用霍乱菌液写就，只有在紫外线下才能显形，"这是罗森藏的最后一份财产，也是黑蝶会的启动资金。"
停尸房的冰柜突然发出嗡鸣，编号第七的抽屉缓缓滑出——里面躺着调查团团长的尸体，喉咙里卡着半片蝴蝶形状的花瓣。何景琛认出那是玛德琳修道院的紫蝴蝶，花瓣的纹路里嵌着细小的结核菌，在低温下依然保持活性。
"他的实验室里有731部队的胚胎样本。"蓝琼用刀剖开尸体的胃，里面的牛奶还没消化，混着白色的菌膜，像块凝固的毒奶，"明天你去取出来，交给黑蝶会的人——他们知道怎么用这些样本。"
何景琛的手指在胚胎样本的冷藏盒上划着圈，盒盖的标签写着"实验体B-732"，与玛德琳的编号只差一个数字。他突然想起母亲手臂上的蝴蝶胎记，想起玛德琳背上的水道图，想起所有与"731"有关的秘密，像条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。
"妈妈，我们为什么要杀人？"他的声音带着童稚的迷茫，刀刃在尸体的皮肤上划出浅浅的痕，"爸爸说，这是不对的。"
蓝琼突然给了他一巴掌，血手印在孩子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。"因为我们是实验体！"她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，指着尸体胃里的菌膜，"你以为何启枭为什么让你活下来？他想看看731的基因能培养出什么样的怪物！"她抓起何景琛的手按在菌膜上，"感受一下！这是我们的武器，也是我们的宿命！"
何景琛的指尖传来冰冷滑腻的触感，像握着块融化的肥皂。他看着母亲眼里的疯狂，突然想起会计死前说的话："防疫协会的账本里，记着你姐姐的名字。"那时他还不懂什么意思，现在却突然明白——蓝琼说夭折的女儿，其实被何启枭送去了731部队的东京实验室。
"我要杀了他。"何景琛的声音突然变冷，像淬了冰的钢，蝴蝶刀在他掌心转了个圈，第十道刻痕正好对准尸体的心脏，"我要让他知道，实验体也会反噬。"
蓝琼的眼眶突然泛红，她摸着孩子胸口的刺青，第九笔的血痂己经与皮肤长在一起。"明天就是你的礼。"她从冰柜里拿出套黑色的小西装，领口别着蝴蝶徽章，"黑蝶会的人会来接你，他们会教你怎么用基因当武器。"
次日凌晨，何景琛穿着黑西装走进修道院时，唱诗班的孩子正在排练新的歌谣。歌词里藏着黑蝶会的暗号："一只蝶，两只蝶，飞到东京吃枫叶......"玛德琳站在祭坛前，祭服的夹层里藏着731部队的东京实验室地址，用荧光墨水写在张牛奶包装纸上。
"跪下。"玛德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将枚蝴蝶形状的戒指套在何景琛的手指上。戒指内侧的针尖刺破他的皮肤，注入微量的结核菌液——这是黑蝶会的入会仪式，用共同的病原体绑定彼此的命运。
何景琛的膝盖磕在冰冷的地砖上，想起停尸房里的尸体。他突然明白，所谓的礼，不过是从控的实验体，变成操控别人的刽子手。戒指上的蝴蝶翅膀硌着掌心，像块正在发烫的烙铁。
"从今天起，你是黑蝶会的'信使'。"玛德琳将个微型注射器塞进他手里，里面的菌液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，"你的任务是把这个送到东京，让那里的实验体知道，澳门有群复仇者在等他们。"
唱诗班的孩子突然举起牛奶杯，杯壁上的菌液在晨光里连成只巨大的黑蝶。何景琛看着那蝴蝶的形状，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赌牌，背面的荧光路线图终点也是东京——原来所有人的命运，早就被那张牌注定。
离开修道院时，何景琛的牛奶车换成了辆黑色轿车。司机是黑蝶会的杀手，脸上有块蝴蝶形状的疤痕，据说是当年被731部队的烙铁烫伤的。"何先生在码头等你。"司机的声音嘶哑，方向盘的暗格里藏着把上膛的枪，"他说要亲自送你去东京。"
何景琛的手指着戒指上的针尖，结核菌液己经顺着血液蔓延，在他的血管里留下淡淡的痕迹——像条看不见的丝线，将他与所有实验体连在一起。他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防疫协会大楼，何启枭正站在楼顶，戴着那副镀金的防毒面具，像个俯瞰地狱的伪神。
码头的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，何启枭的私人游艇己经升好帆。蓝琼站在甲板上，手里的培养皿里泡着片蝴蝶翅膀，是从罗森军火库里找到的，上面的弹孔正好组成"黑蝶会"三个字。"上去吧。"她的声音里带着种奇异的温柔，"记住，杀第一个人时会手抖，但杀到第一百个，你就会爱上这种感觉。"
何景琛走上游艇时，何启枭突然摘下防毒面具，脸上的紫斑己经开始溃烂，像朵腐烂的蝴蝶兰。"知道为什么让你去东京吗？"他的手指划过孩子胸口的刺青，"那里有你的'妹妹'，她和你一样，都是用731的基因培育的。"
游艇驶离码头时，何景琛站在船尾，看着澳门的轮廓渐渐缩小。蓝琼和玛德琳站在码头上，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，像两只展开翅膀的黑蝶。他突然掏出蝴蝶刀，在船舷上刻下第十一道痕，刀刃的反光里，他看见自己的影子——那影子终于不再颤抖，眼里的疯狂像极了母亲和修女。
船舱里传来何启枭的咳嗽声，结核菌正在他的肺里疯狂繁殖。何景琛知道，父亲活不了多久了，但这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他胸口的"枭"字刺青己经完成了第十笔，像只即将破茧的黑蝶，而东京的实验室里，还有更多的蝴蝶在等着他唤醒。
黑蝶会的第一份行动报告，此刻正藏在他的西装内衬里。报告的末尾画着只巨大的黑蝶，翅膀覆盖着整个亚洲地图，每个翅脉的节点都标着个名字——那是未来要猎杀的目标，从澳门的殖民官员，到东京的731战犯，一个都不会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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