殡仪馆的停尸间总弥漫着两股味道：福尔马林的刺鼻与檀香的甜腻，像把消毒水和纸钱熬成了一锅汤。蓝琼站在编号19的冰柜前，白大褂的下摆沾着块暗红的污渍——是今早给弟弟蓝桉换寿衣时蹭到的血，己经干涸成硬壳，像块凝结的血块。
“张师傅，再麻烦您开一次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指尖在掌心的金箔片上。那是从蓝桉衬衫第二颗纽扣里找到的，指甲盖大小的金箔被压成薄纸，边缘的蚀刻纹路在应急灯下泛着细碎的光，像谁用牙齿啃出来的密码。
老张叼着烟走过来，黄铜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“咔哒”一声，像咬碎了颗牙齿。“蓝小姐，这是第三回了。”他吐出的烟圈在冷气里瞬间消散，“法医都说了，蓝先生是被14K的人捅死的，凶器上的指纹清清楚楚。”
冰柜抽屉缓缓滑出，白霜在蓝桉的脸上结成细网，让他看起来像尊被冰封的菩萨。蓝琼戴上无菌手套，手指探进弟弟的口腔，指尖触到臼齿后方的硬物时，心脏猛地一跳——那里藏着第二片金箔，比掌心的这块更小，边缘沾着点牙菌斑。
镊子夹出金箔的瞬间，应急灯的光恰好落在上面。蚀刻的纹路突然连成串字符：“CH-8001-Z731”，末尾的“731”被牙龈血糊了一半，像只流着血的眼睛。蓝琼的呼吸骤然停滞——这是瑞士联合银行的账号格式，而“731”是何启枭私人保险箱的密码，也是731部队的番号，三个数字像道诅咒，刻在所有与那段历史相关的人骨头上。
“这金箔……”老张凑过来看，烟蒂的火星差点燎到蓝桉的寿衣，“有点像赌场筹码的材质。”他突然一拍大腿，“对了！上周何会长来处理赌客尸体，也让我格外留意牙齿！”
蓝琼将两片金箔拼在一起，缺口正好组成个完整的蝴蝶形状。她想起蓝桉失踪前说的话：“姐，我找到罗森藏的东西了，能让何家破产。”那时她只当是弟弟吹牛——蓝桉在码头当搬运工，总爱打听豪门秘辛，说要靠“金融密码”发大财。
停尸间的电话突然响起，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像口破钟。老张接起电话，嗯嗯啊啊几句后挂了线，脸色发白：“何会长的人来了，说要‘借’蓝先生的尸体用用，说是……要做防疫检查。”
蓝琼迅速将金箔塞进蓝桉的假眼——那是弟弟去年打架被人打瞎后装的义眼，玻璃瞳孔后面是空的。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濠江风云：何氏帝国 她用福尔马林棉片盖住义眼，棉片的腐蚀性能暂时掩盖金箔的金属反应。“告诉他们，尸体己经送去火化炉了。”她的声音发紧，手指在冰柜内壁摸索，摸到个冰冷的金属凸起——是她昨天藏的手榴弹，保险栓连着冰柜的锁。
何启枭的保镖撞开停尸间大门时，蓝琼正推着盖着白布的推车往外走。推车上的“尸体”用沙袋堆成，白布下面露出截寿衣袖口，上面别着蓝桉的蝴蝶徽章。“蓝小姐，请留步。”为首的保镖掏出搜查令，纸张边缘沾着点白色粉末，是兴奋剂，“何会长怀疑蓝先生携带瘟疫病毒。”
蓝琼猛地将推车撞向保镖，沙袋滚落的瞬间，她拽着老张钻进冰柜后面的暗格。暗格里堆满废弃的器官标本，福尔马林的味道浓得呛人，其中个标着“葡萄胎”的玻璃罐上，贴着罗婉心的名字——是她从圣母医院偷出来的，本想用来要挟何启枭，现在却成了最好的掩护。
保镖的脚步声在停尸间里回荡，他们拉开一个个冰柜，金属碰撞声像在敲骨吸髓。蓝琼透过暗格的缝隙看见，他们将蓝桉的尸体抬上推车，往他嘴里塞了个温度计——那是特制的尸温感应器，何启枭用尸体的温度变化来解锁瑞士银行的恒温保险箱，温度每差一度，密码就会自动刷新。
“找到了！”有保镖喊道，手里举着片从蓝桉牙缝里掉落的金箔碎片，“在牙齿里！”
蓝琼的心沉到谷底。她看着弟弟的尸体被推走，义眼里的金箔在应急灯下闪了最后一下，像颗熄灭的星星。老张在旁边发抖，手里的烟掉在地上，烫穿了标本罐的标签，露出下面的字：“霍乱菌载体——实验猴编号731”。
暗格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，蓝琼知道，何启枭要去打开那个藏着罗家财富的死亡保险箱了。她突然想起蓝桉小时候画的画：一只蝴蝶叼着金条，翅膀上写满数字，那时她只当是孩子涂鸦，现在才明白，那是弟弟用生命换来的金融密码。
等保镖走远，蓝琼从暗格里钻出来，手里攥着那个葡萄胎标本。玻璃罐的液体里，漂浮的灰白色组织像团纠缠的血丝，映出她扭曲的脸。“老张，帮我个忙。”她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把火化炉的温度调到最高，我要让何启枭以为，蓝桉连灰都没剩下。”
老张哆嗦着点头，转身时碰倒了标着“实验猴”的标本罐。玻璃碎裂的声音里，蓝琼仿佛听见瑞士银行的保险箱正在解锁，金箔上的密码像串诅咒，即将拉开场用尸体和金钱铺就的血腥序幕。而她手里的葡萄胎标本，在碎玻璃的映衬下，突然像只睁开的眼睛，冷冷地看着这场即将开始的金融屠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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