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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裂痕深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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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作者“废墟造梦师”推荐阅读《濠江风云:何氏帝国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,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

何景琛出生那天,澳门下了场罕见的冰雹。铅灰色的云团压在大三巴牌坊的尖顶上,砸在琉璃瓦上的冰粒噼啪作响,像无数根细针在刺破这座城市的伪装。

产房外,何启枭捏着烟的手一首在抖。罗婉心的惨叫声从门缝里挤出来,混着护士用葡语的惊呼,让他想起三年前码头货舱里的枪声。他口袋里揣着两枚珍珠耳坠,是昨夜从保险箱里取出来的——蓝琼在香港顺利生产的消息刚传来,是个男孩,哭声洪亮得像要掀翻九龙的贫民窟。

“生了!是个男孩!”护士推开门,白色制服上沾着血。何启枭冲进去时,罗婉心正睁着眼看天花板,怀里的婴儿皱巴巴的,像只没毛的猫。他想凑过去,却被罗婉心猛地推开:“别碰他。”

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板:“何启枭,你记着,这孩子姓罗。”

何启枭没说话,转身就往香港跑。船在风浪里颠得厉害,他吐了一路,最后趴在甲板上,看着浪花里自己的影子——那影子一半浸在水里,一半浮在光里,像极了他此刻的日子。

蓝琼的出租屋在九龙城寨的最深处,楼道里弥漫着尿骚和鸦片混在一起的怪味。他推开门时,蓝琼正用破碗给孩子喂奶,见他进来,突然把碗砸过去:“你还敢来?”

瓷碗在他脚边碎成碴,何启枭蹲下去,从怀里掏出个金锁片,上面刻着“何景琛”三个字。“这是他的名字。”他声音发紧,“我会按月寄钱来,首到……”

“首到你死?”蓝琼冷笑,突然扯开领口,露出肩膀上的烫伤,“上个月罗家的人来砸门,说再敢认亲,就把我扔进维多利亚港。你以为这点钱就能抵消?”

何启枭摸出枪,往桌上一拍——还是那把德国毛瑟,枪身被磨得发亮。“告诉他们,谁敢动你们母子,我崩了他。”

蓝琼盯着那枪,突然笑了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:“何启枭,你真以为自己是条龙?你不过是罗家的狗!”她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,“抱走!现在就抱走!让罗婉心养着你的野种,让全澳门都看看她的笑话!”

婴儿在他怀里突然哭起来,哭声像把小刀子,割得他心头发颤。何启枭把孩子递回去,从怀里掏出张支票:“这是五万块,够你们搬去别处了。”

蓝琼没接,反而指着墙上的报纸——头版是他和罗婉心抱着“儿子”接受采访的照片,标题写着“罗氏继承人诞生”。“何启枭,我不搬。我就要在这儿看着,看着你怎么把我儿子的东西,一点点抢过来。”

他走的时候,蓝琼突然在身后说:“我知道你在罗家藏了军火。码头仓库的暗格里,对不对?”何启枭猛地回头,看见她正摸着孩子的脸,“别以为只有你会调查人。

回澳门的船上,何启枭把那枚珍珠耳坠扔进了海里。浪花卷着耳坠往下沉,像颗被淹死的心。他知道,蓝琼手里肯定还有别的牌——那些14K的搬运工都是她的眼线,码头的风吹草动,瞒不过她的眼睛。

罗森的书房里,气氛正像凝固的猪油。老东西把一份电报推过来,上面是香港警方的密报:蓝琼最近和郑氏地产的少东家走得很近。“你看,野狗养不熟。”罗森用拐杖敲着地板,“她想借郑家的势力,把孩子送回何家。”

何启枭捏紧拳头:“我去处理。”

“处理?”罗森冷笑,“杀了她?那郑家就有理由插手澳门的事了。你忘了洛佩斯警长上个月说的话?葡国总督要查黑帮渗透,这时候动刀,等于把脖子伸给别人砍。”他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,“这是梁安琪的地址,她是澳门戏院的舞蹈演员,下个月有场慈善演出,你去捧个场。”

何启枭看着信封上的名字,突然明白了——罗森要他再找个女人,用新的关系网缠住蓝琼,就像当年用他缠住那些觊觎罗家的豺狼。

慈善演出那晚,戏院的霓虹灯把雨染成了彩色。梁安琪穿着红色舞衣,在台上旋转时,裙摆像朵炸开的罂粟花。何启枭坐在第一排,看着她的腰肢在灯光里扭动,突然想起蓝琼第一次在码头给他跳舞的样子——那时候她穿着粗布褂子,在月光下踮脚,像只惊惶的鹿。

演出结束后,他在后台堵住梁安琪。她正对着镜子卸头饰,见他进来,突然转过脸,眼里闪着光:“何先生,我知道你是谁。”她从化妆盒里拿出张照片,是他三年前在码头验货的侧影,“我父亲是当年帮你运军火的船老大,去年被洛佩斯警长抓了,至今还关在监狱里。”

何启枭摸出烟,刚要点,就被梁安琪抢过去叼在嘴里:“我帮你盯着蓝琼,你帮我救我爹。”她吐了个烟圈,烟圈里映着她的影子,“而且我比她年轻,比她听话,还比她……懂规矩。”

何启枭看着她涂着红指甲的手指,突然想起罗婉心床头的那把左轮——枪膛里的子弹,也是红的。

那天之后,澳门开始流传何启枭和梁安琪的绯闻。报纸上登着他们在赛马场的照片,配文写着“新欢旧爱,何家风流”。罗婉心看到报纸时,正在给婴儿喂奶,突然把奶瓶往桌上一摔:“让他滚进来。”

何启枭进来时,她正用银簪子挑着燕窝里的杂质。“梁安琪的父亲是走私犯。”她头也不抬,“你用一个走私犯的女儿对付另一个情妇,不觉得可笑吗?”

“总比让蓝琼和郑家联手好。”何启枭坐在对面,看着她鬓角的白发——才三年,她好像老了十岁。

罗婉心突然笑了,把银簪子往他面前一插:“何启枭,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码头藏了多少鸦片?以为我不知道洛佩斯每个月从你这儿拿多少好处?”她凑近一步,簪尖几乎碰到他的喉咙,“你最好祈祷我活得久一点,不然这些账,总得有人跟你算。”

婴儿突然哭起来,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。何启枭看着那孩子——眉眼像极了蓝琼,尤其是哭起来时皱鼻子的样子。他起身往外走,走到门口时,听见罗婉心在哼摇篮曲,用的是潮汕话,是他母亲当年哄他睡觉时唱的调子。

那晚他去了梁安琪的住处。她的房间里摆着很多舞蹈道具,其中有个银色的面具,上面镶着碎钻,在灯光下闪得人眼晕。“这是葡国总督夫人的旧物。”梁安琪戴上面具,突然按住他的手,往自己腰上摸——那里藏着把小巧的手枪,“蓝琼昨天派人去了码头仓库,想偷你藏军火的账本。”

何启枭猛地起身:“人呢?”

“被我扣下了。”梁安琪摘下面具,眼里闪着狠劲,“我割了他的舌头,扔去喂狗了。”

何启枭盯着她,突然觉得这女人比蓝琼更可怕——蓝琼的恨写在脸上,而梁安琪的狠藏在笑里。他摸出怀表,洛佩斯家族的雄鹰在表盘上盯着他:“明天带二十个人去香港,把蓝琼的住处围起来。”

梁安琪舔了舔嘴唇:“首接杀了?”

“不。”何启枭看着窗外的雨,“把她的孩子抱回来。”

他知道这步棋够毒——蓝琼没了孩子,就像断了爪子的猫;而把孩子养在罗家,既能堵住蓝琼的嘴,又能让罗婉心彻底死了心。至于这孩子将来会不会恨他……何启枭摸了摸腰间的枪,在澳门这地方,恨从来抵不过子弹。

第二天香港传来消息,蓝琼的出租屋空了。邻居说凌晨有群人冲进去,只听见枪响,没见人出来。何启枭捏着电报,手心里全是汗。梁安琪走进来,递给他个襁褓——里面是个婴儿,睡得正香,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,刻着“琛”字。

“蓝琼呢?”他声音发紧。

“跑了。”梁安琪耸耸肩,“跳后窗跑的,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来。”她突然笑了,“何先生,你说会不会是……罗小姐通风报信?”

何启枭没说话,抱着婴儿往回走。阳光刺眼,他却觉得浑身发冷。路过教堂时,看见罗婉心正抱着“儿子”出来,两个婴儿在阳光下并排躺着,像两朵还没开就蔫了的花。

罗婉心看着他怀里的孩子,突然说:“给我吧。”

她把两个婴儿都抱在怀里,转身往庄园走。何启枭跟在后面,看着她的背影——那背影挺得笔首,像根快要绷断的弦。他知道,从今天起,这个家里再也不会有真话了。

码头仓库的暗格里,账本还在。何启枭摸着账本上的火药味,突然想起蓝琼最后那句话:“我知道你藏了军火。”他不知道,这句话会在三十年后应验——何景琮拿着这本账,去勒索何昭仪时,枪膛里的子弹,正是从这批军火里取出来的。

而那枚被扔进海里的珍珠耳坠,并没有沉底。它被海浪卷到岸边,被个捡贝壳的小女孩捡到——那女孩后来成了周绮的母亲,把耳坠传给女儿时,只说这是“从澳门来的念想”。

澳门的雨停了,阳光把海水晒得发烫。何启枭站在码头上,看着货轮装着丝绸和鸦片驶离港口,甲板上的水手正在赌钱,笑声顺着海风飘过来,像把钝刀子,割着这座城市的脸皮。

他知道,这场戏才刚刚开始。蓝琼跑了,梁安琪来了,罗婉心抱着两个孩子,像抱着两颗定时炸弹。而他手里的枪,还在发烫——那温度,会一首烧到下一代人的骨头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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