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间的消毒水味里混着松木的腥气,七口黑檀木棺材并排停在新增的停尸区,棺盖缝隙渗出的白霜在地面拼出个巨大的“枭”字。何启枭戴着白手套,指尖在第一口棺材的铜铭牌上敲出三短一长的摩斯电码——铭牌突然弹出,露出里面的微型屏幕,正播放着何景琛在钟楼操盘的画面。
“会长,这棺材的木料是从日军弹药库拆的。”周明远的继任者捧着本烫金账簿,“每口都用芥子气熏蒸过,细菌能在木头里活三十年。”他突然指向第二口棺材,棺身隐约浮现出个女人的轮廓,“工匠说,这口的尺寸正好合罗婉心的身量。”
何启枭突然踹向第一口棺材,“长子弑父”西个阴刻字在撞击声中渗出淡黄色液体——是稀释过的芥子气,溅在地上瞬间烧出蜂窝状的孔洞。“何景琛以为玩几把股票就算赢了?”他从怀表链上解下把金钥匙,插进棺底的锁孔,“让他来看看这个。”
棺底的暗格弹开,露出个玻璃罐,泡着的男性手指上戴着枚蛇形戒指——是蓝桉的无名指。周明远的喉结滚动着:“这是…黑蝶会二当家的指骨?”
“是给他外甥的见面礼。”何启枭将玻璃罐塞进棺底,“告诉黑蝶会,想拿遗嘱,就得用活人来填这些空棺。”他突然扯下第三口棺材的防尘布,“幼弟食兄”的刻字旁,贴着张何景琛七岁时的照片,照片上孩子的脸被刀划得稀烂。
太平间的通风管突然震动,玛德琳修女的微型摄像头藏在福尔马林桶的雕花里。镜头里,何启枭正给第七口棺材盖盖章,印章的纹路与罗家蝴蝶徽章完全相反——是只翅膀折断的黑蝶。“这口留给最后的赢家。”他对着空棺喃喃自语,“不管是罗婉心还是何景琛,总得有人给我陪葬。”
崩牙雄带着黑蝶会的人摸到太平间后巷时,正撞见工匠往第西口棺材里塞东西。“‘次女毒母’…这说的是何启枭的二女儿?”崩牙雄的刀抵住工匠咽喉,“里面藏的什么?”
工匠抖着从棺里掏出个锦盒,打开后是缕灰白的头发,发丝间缠着张药方——是用阿托品和鸦片酊调配的慢性毒药。“何会长说…这是他太太当年想毒死他时用的方子。”工匠的血滴在锦盒上,瞬间被头发吸尽,“他还说,所有敢背叛他的人,坟头草都长这么长了。”
玛德琳混进太平间时,何启枭正在给第五口棺材刻字。“‘长女通敌’…”她认出棺身的暗纹是葡国皇室徽记,突然想起罗婉心的葡萄牙血统,“你连自己的女儿都算计?”
何启枭转过身,白手套上沾着新鲜的木屑:“修女见过毒蛇护崽吗?”他突然掀开第六口棺材,“幼妹贪财”的刻字下,铺着层澳门银行的债券,每张都印着何景琛的伪造签名,“这些债券明天会出现在黑蝶会的仓库,到时候警察会以为是你们伪造的。”
玛德琳的十字架突然发烫,她盯着第七口棺材的空白铭牌,突然发现棺盖内侧刻着行小字:“1948年6月14日,胎死腹中”。“这是…罗婉心的葡萄胎?”她伸手去摸,指尖却触到个坚硬的东西——是块婴儿骸骨,指骨上还套着个微型的蝴蝶银环。
“想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吗?”何启枭的声音像冰锥扎过来,“去问罗婉心,当年她为什么要偷偷给孩子做洗礼。”他突然拍响巴掌,太平间的灯光瞬间熄灭,“现在你知道这些棺材不是警告,是预言了吧?”
黑暗中,玛德琳听见棺材盖自动合上的声响,七口棺材的锁孔同时转动,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哒声——是黑蝶会电台的频率。她抱着婴儿骸骨钻进通风管时,听见何启枭在身后狂笑:“修女记得告诉他们,这些棺材我都付过钱了,就等你们躺进来!”
通风管里,玛德琳摸着骸骨上的银环,突然明白这七口棺材根本不是给活人准备的——每口都对应着何氏家族的桩罪孽:长子弑父是何景琛的宿命,次女毒母藏着何启枭妻子的死因,而第七口棺材里的婴儿,才是打开所有真相的钥匙。
太平间的灯光重新亮起时,何启枭正对着七口棺材举杯。威士忌在杯中晃出黄雾的颜色,他的影子在棺壁上扭曲成七个,像七个等待投胎的冤魂。“敬我们何家,”他将酒洒在地上,“子子孙孙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玛德琳站在钟楼顶上,看着太平间的方向。怀里的婴儿骸骨在月光下泛着乳白,银环的蝴蝶翅膀正好卡住通风管的栅栏。她突然想起罗森的遗嘱:“最狠的诅咒,是让你亲手实现自己的恐惧。”而何启枭的七口空棺,不过是他给自己下的套——他以为在预言别人的死亡,却不知每笔刻痕,都在给自己的坟墓描边。
玛德琳将婴儿骸骨藏进钟楼的齿轮箱时,银环上的蝴蝶翅膀卡进齿牙,发出细碎的响动。她突然看清骸骨的锁骨处有个针孔,与罗婉心手术记录上的注射位置完全吻合——这根本不是自然流产,是被人用针头刺破了胎囊。
太平间里,何启枭正用金粉填补棺身的刻字。“长子弑父”西个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他突然对着空棺低语:“景琛,你以为蓝桉教你的那些够赢我?”指尖的金粉簌簌落在棺底,与蓝桉指骨玻璃罐里的福尔马林混在一起,“这棺材的底板,是用你舅舅的船板做的。”
通风管外传来黑蝶会的暗号,玛德琳顺着栅栏缝隙往下看,何启枭的保镖正往第七口棺材里铺丝绸——那是用罗婉心当年的婚纱改的,蕾丝边缘还沾着1948年的血渍。“最后的赢家,得穿着罗家的衣服下葬。”何启枭的声音透过管道传来,像贴在耳边的诅咒。
齿轮箱突然转动,婴儿骸骨的小手从齿间伸出,银环的蝴蝶翅膀在月光下划出弧线,正好落在何景琛的算术本上。孩子拾起银环时,发现内侧刻着个极小的“枭”字——与何启枭怀表上的印记一模一样。
“修女,这是何启枭的孩子?”何景琛的声音发颤,算术本上的“死亡对冲”公式突然被银环压出个蝴蝶印。玛德琳望着太平间方向的灯火,突然明白七口空棺的终极预言:何启枭最恐惧的,从来不是别人的背叛,而是自己亲手造下的孽,终将由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人来清算。
太平间的钟敲了十一下,七口棺材的铜锁同时弹开,像在发出无声的邀请。何启枭对着空棺举起酒杯,却没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棺口吞噬——那影子在棺底扭曲成婴儿的形状,小手紧紧攥着个蝴蝶银环,仿佛在说:爸爸,我来陪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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