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玛利亚医院的储藏室里，福尔马林的味道浓得化不开。修女玛德琳戴着白手套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玻璃罐，罐子里泡着的是葡萄胎标本，惨白的一团，像颗被水泡烂的葡萄。
“玛德琳修女，罗太太又来问了，说想再看看这个标本。”小修女露西抱着一摞病历本进来，声音怯怯的，“她都来三个月了，每次都站在罐子前哭。”
玛德琳叹了口气，她认识罗婉心，那个曾经的澳门第一美人，嫁入何家三年，却在怀第一胎时查出葡萄胎，之后就被何启枭软禁在老宅里，像朵见不到光的花。“让她来吧，”玛德琳把玻璃罐放回架子上，“或许看够了，就能放下了。”
露西走后，玛德琳又拿起罐子仔细看——这是她的习惯，每次擦拭都会检查标本是否完好。突然，她发现罐底好像粘着什么东西，一张小小的纸片，被福尔马林泡得发涨。
她心里一动，找来镊子，小心翼翼地把纸片夹出来。那是张用蜡封过的纸，展开后，上面是幅手绘的地图，角落里盖着个红色的印章，写着“罗家祖宅”。玛德琳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——她在教会的档案里见过这个印章，那是澳门最老的家族印章之一。
她把纸片翻过来，背面是用毛笔写的小字，字迹娟秀，带着点颤抖：“给我的孩子，无论你是否来过这世界。娘在祖宅西厢房第三块地砖下，藏了样东西，等你长大了，去拿吧。”落款是“婉心”，日期是三年前，正是罗婉心查出葡萄胎的那天。
玛德琳的手开始发抖，她突然明白罗婉心为什么总来看这个标本——这罐子里，藏着她对那个没出世的孩子最后的念想。她想起罗婉心每次来，都会盯着罐子看很久，嘴唇动着，像在跟里面的孩子说话。
“修女？”罗婉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，她穿着素色旗袍，脸色苍白得像张纸，“我能……再看一眼吗？”
玛德琳赶紧把地契藏进袖口，转身对她笑了笑：“当然，罗太太。”
罗婉心走到玻璃罐前，眼神温柔得像水：“宝宝，娘来看你了。昨天何家的人又来逼我签字，说要把祖宅卖了建赌场，我没签……娘知道，你肯定也不想让他们占了咱们家的地方，对不对？”她伸出手，想摸摸罐子，又缩了回去，好像怕碰碎了什么。
玛德琳看着她的背影，突然觉得喉咙发紧：“罗太太，您……您是不是在祖宅藏了东西？”
罗婉心猛地回头，眼里闪过一丝慌乱：“修女怎么会这么问？”
玛德琳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地契从袖口拿出来：“刚才擦罐子的时候，发现了这个。”
罗婉心的脸瞬间变得惨白，她抢过地契，手指抚摸着背面的字迹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：“这是……这是我写给孩子的……我以为……我以为永远没人会发现……”
“西厢房第三块地砖下，藏了什么？”玛德琳轻声问。
罗婉心抬起泪眼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是祖宅的房契，还有我爹留下的一封信。他说罗家祖宅地下有个密室，藏着能救罗家的东西。当年我嫁入何家，就知道他们迟早会对祖宅下手，所以把房契藏在了这里……我想着，等孩子生下来，就让他拿着房契去找密室，保住罗家的根。”她哽咽着，“可谁知道……孩子没了……”
玛德琳握住她的手，那只手冰得像块玉：“罗太太，何启枭是不是在竞标祖宅那块地？”她昨天在教会的报纸上看到，政府要拍卖一批老地块，罗家祖宅就在其中。
罗婉心点点头，眼泪掉在地契上，晕开了一小片墨迹：“他早就盯上那块地了，说要建全亚洲最大的赌场。我不签字，他就断了我的药，还说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。”
“那密室里的东西，您知道是什么吗？”
罗婉心摇了摇头：“我爹没说，只说是‘能让何家害怕的东西’。他去世前把密室钥匙交给我，说不到万不得己，不能打开。”她从脖子上解下个银锁，打开后，里面是片小小的铜钥匙，“这就是钥匙。”
玛德琳看着那把钥匙，突然想起上周何启枭来医院做体检，跟医生闲聊时说：“罗家祖宅那块地，我志在必得，谁挡路，谁就得死。”
“罗太太，”玛德琳的声音变得坚定，“我们不能让何家得逞。明天，我陪您回祖宅，把密室打开。”
罗婉心看着她，眼里第一次有了光：“真的吗？修女，您愿意帮我？”
“上帝说，要保护弱者。”玛德琳握住她的手，“而且，我也不相信何家能一手遮天。”
储藏室里的福尔马林味道好像淡了些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，落在葡萄胎标本上，竟透出一点微弱的粉色，像一颗没长大的心跳。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濠江风云：何氏帝国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G9I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