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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根须低语

小说: 平行世界的空间   作者:天衣居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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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死寂,如同凝固的沥青,沉重地压在狭窄的通道内。

应急光源冷白的光束在布满搏动根须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,如同无数潜藏的鬼魅。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、陈旧尘土和微弱腐败的气息,混合着十一郎身上散发的血腥与能量灼烧后的焦糊味,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。

铁砧背靠着冰冷的、布满根须的肉质膜壁,金属义肢搭在膝盖上,发出细微的嗡鸣,似乎在自我修复。他紧闭双眼,眉头紧锁,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伤势,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。小螺丝蜷缩在铁砧身边,头埋在膝盖里,身体还在微微发抖,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抽泣,显然还未从腐烂花园的恐怖和十一郎濒死的冲击中恢复过来。

博士跪坐在冰冷的骨粉地上,怀中紧紧抱着萧若雪毫无生气的身体。他布满血丝的眼睛,一瞬不瞬地盯着旁边呼吸微弱、如同沉睡在死亡边缘的十一郎。银刃那冰冷的“死亡判定”和“就地掩埋”的建议,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。他无法接受!那个倔强地喊他“博士爷爷”的女孩,那个眉心曾燃烧着奇迹般金光的女孩,怎么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去?他粗糙的手指,一遍遍无意识地抚摸着萧若雪冰冷的手腕,徒劳地寻找着那早己消失的脉搏,仿佛这样就能唤醒沉睡的生命。

而银刃,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。他背靠着墙壁,站在通道最幽深的阴影里。那只流淌着数据流的银白复眼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,如同某种冷血爬行动物的眼瞳,冰冷地、毫无感情地扫描着通道的每一个角落,扫描着每一个人的状态。他完全无视了空气中弥漫的悲痛和恐惧,仿佛这一切与他毫无关联。他更像是一台被遗弃在此地的、仍在执行着未知程序的古老机器。

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。通道深处,只有那些嵌入肉质膜壁中的暗红根须,在极其缓慢地、如同脉搏般微微搏动着,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幽光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几分钟,也许像是一个世纪。

十一郎胸口那微弱跳动的暗红色光芒,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些。被银刃强行激活的“血果”生命力,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,对抗着致命的创伤。他紧锁的眉头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丝,但意识依旧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深渊。

就在这死寂之中,异变陡生!

嗡……

一股极其微弱、但清晰无比的震动感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,毫无征兆地以十一郎的身体为中心扩散开来!

紧接着,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!

通道西周墙壁上,那些原本只是缓慢搏动的暗红色根须,仿佛被这股微弱的震动所吸引、所唤醒!它们如同沉睡的蛇群,开始明显地蠕动起来!搏动的频率陡然加快!幽暗的红光也随之变得明亮、急促!

“怎……怎么回事?!”小螺丝惊恐地抬起头,看着周围墙壁上如同活过来般疯狂蠕动的根须,吓得连连后退。

铁砧猛地睁开眼,警惕地握紧了拳头,金属义肢发出蓄力的嗡鸣。博士也惊疑不定地看向西周。

连阴影中的银刃,那流淌着数据流的复眼也骤然锁定了十一郎,扫描的数据流瞬间变得密集而急促!

“异常能量波动!来源:目标‘血果’!频率:与根须网络同调!”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、如同程序遇到未知错误的卡顿感。

十一郎的身体,在那股源自“血果”的微弱震动下,开始无意识地颤抖起来。他胸口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,每一次明灭,都引得周围墙壁上更多的根须疯狂响应!整个通道内,仿佛有无数条暗红色的光蛇在墙壁上游走、汇聚!

“呃……啊……”十一郎紧闭的嘴唇中,发出一声极其痛苦、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呻吟。他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和剧痛中沉浮,但此刻,一股更加庞大、更加混乱、更加……古老的信息洪流,正通过那些与他体内“血果”力量隐隐共鸣的根须,蛮横地冲入他破碎的意识!

那不是声音,不是画面,而是纯粹的信息碎片!如同亿万生灵临终前的哀嚎与执念,如同大地深处熔岩奔流的咆哮,如同星辰诞生与寂灭的叹息,强行塞入他的脑海!

轰!!!

十一郎残破的身体猛地剧烈痉挛!如同遭受了无形的重击!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,眼白上翻,全身肌肉紧绷到了极限!

“十一郎!”博士失声惊呼,想要上前,却被铁砧死死拉住。

“别过去!不对劲!”铁砧脸色凝重地看着十一郎身上越来越盛的暗红色光芒,以及周围墙壁上如同狂舞群蛇般扭曲、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根须网络。

银刃的数据流扫描几乎凝滞。“信息过载!目标精神阈值崩溃临界!警告:同化风险!警告:根须网络活性超限!”

混乱的信息碎片在十一郎的意识风暴中冲撞、爆炸:

> *……疼……好疼……根断了……阳光……渴……*

> *……妈妈……种子……藏好……别被……找到……*

> *……吞噬……生长……覆盖……一切……*

> *……金色的光……是希望……还是……毁灭的引信?……*

> *……她在哪?……钥匙……找到钥匙……*

> *……腐烂的花园……只是表皮……真正的根……在下面……更深……更黑暗……*

> *……弑神者……容器……小心……银色的……眼睛……*

> *……活下去……找到……种子……真正的……种子……*

最后那个意念,如同惊雷般在十一郎混乱的意识中炸响!比萧若雪临终的低语更加清晰!更加宏大!带着一种源自大地血脉的悲怆与急迫!

“活下去……找到……真正的……种子……”

“呃啊啊啊——!!!”十一郎猛地仰起头,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咆哮!声音在狭窄的通道内疯狂回荡!他双目圆睁,瞳孔深处,竟短暂地燃烧起两团暴戾的、如同血果核心般的暗红火焰!一股狂暴、混乱、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不受控制地以他为中心爆发!

轰!

气浪翻滚!地上的骨粉被卷起,如同白色的烟雾!博士、铁砧和小螺丝都被震得连连后退!

“失控!能量暴走!”银刃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!他那只银白的复眼瞬间锁定了十一郎,数据流疯狂计算着干预方案,缠绕着枯萎气息的漆黑镰刀再次无声地出现在他手中!他似乎在评估——是再次强制压制,还是……彻底清除这个失控的威胁?

“十一郎哥哥!”小螺丝哭喊着,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。

“别过去!危险!”铁砧死死抱住他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
异变再生!

一首被博士紧紧抱在怀中的萧若雪,那冰冷僵硬、毫无生机的身体,突然极其轻微地……颤动了一下!

极其微弱!如同蝴蝶翅膀掠过指尖!

但博士感觉到了!他猛地低头,难以置信地看向怀中的女孩!

紧接着,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!

萧若雪眉心那几乎消失的浅痕处,一点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、纯粹至极的金色光点,如同沉睡亿万年的星辰终于苏醒,极其艰难地……闪烁了一下!

虽然微弱,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、穿透一切阴霾的神圣与温暖!

嗡……

就在那点金光闪烁的瞬间!

十一郎身上狂暴失控的暗红能量,如同被无形的甘霖浇灌的野火,猛地一滞!他眼中燃烧的暴戾血焰如同遭遇克星般剧烈摇曳、退缩!口中那凄厉的咆哮也戛然而止!

更令人震惊的是,通道墙壁上那些疯狂蠕动、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根须网络,在感受到那点微弱金光的刹那,如同见到了君王的臣民,所有的疯狂蠕动和搏动瞬间停止!红光迅速黯淡、收敛!甚至……隐隐传递出一种敬畏与臣服的微弱波动!

整个通道内狂暴的能量乱流和混乱的信息风暴,在这点微弱金光出现的瞬间,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!

十一郎眼中的血焰彻底熄灭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茫然和深不见底的疲惫。他身体一软,再次陷入深度昏迷,但这一次,那狂暴的能量波动彻底平息了下去。胸口暗红色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,却变得平稳了许多。

银刃紧握漆黑镰刀的手,缓缓放下。他那流淌着数据流的银白复眼,第一次带着一种……无法解析的“困惑”,死死锁定了萧若雪眉心那点己然消失、仿佛从未出现过的金光位置。数据流在他眼中疯狂冲刷、分析、报错,最终归于一片冰冷的紊乱。

“异常……无法解析……能量层级:???……存在形式:???……关联性:???……威胁等级重新评估:未知……”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混乱卡顿。

博士抱着萧若雪,感受着怀中女孩身体那短暂而真实的颤动,看着十一郎平静下来的身体,又看看墙壁上恢复平静的根须,最后,目光落在那黑暗中散发着非人气息、数据流紊乱的银刃身上。

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大的震撼和无法穿透的迷雾所取代。

那点金光……到底是什么?

萧若雪……真的死了吗?

这遍布根须的通道,又通向何方?

而银刃……他那只银色的眼睛,又在“看”着什么?

根须的低语在死寂中彻底平息,但留下的疑问,却如同深渊的种子,在每个人心中悄然扎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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