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0月12日的高雄，科技园区的地下室里，LED灯的冷光映在陈哲理的眼镜片上。他反复核对银行到账短信——500亿台币，数字后面的零像一串跳动的芯片引脚，扎得人眼眶发热。办公桌上的《投资协议》摊开着，“致一科技持股26%”“不干涉运营决策”的条款被红笔圈了又圈，墨迹几乎要透纸背。
“哥，钱真到了？”陈菲菲的视频电话突然弹进来，背景是厦门机场的落地窗，台风刚过的天空蓝得刺眼。22岁的姑娘扎着高马尾，行李箱上贴着“长沙半导体工厂”的托运标签，“我爸说让我先去厦门祖籍地看看，那边的组装厂都快建好了。”
陈哲理对着镜头举起手机，短信界面清晰可见：“到了。沈诗涵的团队效率比台积电还高，上午签的协议，下午钱就到账了。”他转身指向身后的无尘车间，穿白大褂的工程师正调试新到的设备，“你看，高雄这边的半导体组装线己经启动，按协议，30%的产能优先供给长沙厂，剩下的……”
“剩下的给厦门！”陈菲菲抢过话头，镜头晃了晃，露出机场大屏上的“致一科技厦门产业园”广告，“我爸刚跟沈阿姨通完电话，说要把厦门的老厂房翻新，搞个‘海峡半导体中心’，让你管高雄，我管厦门，两边同步生产。”
陈哲理笑了。这位一向跳脱的堂妹，说起正事来倒有模有样。他想起父亲陈铭文的嘱咐：“菲菲的祖籍在厦门，让她去那边扎根，既是认祖，也是给华硕找条后路。米国的元宇宙泡沫迟早要破，只有把生产线落在大陆，供应链才能稳。”
“对了，”陈菲菲忽然压低声音，镜头转向候机厅的角落，“我带了高雄的工程师团队，都是爷爷那辈从厦门迁过去的，他们说想看看祖籍地的样子。沈诗涵姐说，致一的员工宿舍有‘两岸风味’食堂，早餐既有蚵仔煎，也有厦门沙茶面。”
陈哲理的指尖在《投资协议》上划过“不干涉运营”的条款，忽然觉得这26%的持股比例，藏着的不是约束，是信任。沈诗涵从未派人来高雄指手画脚，只派了个技术团队，帮他们把组装线接入致一的量子服务器，说是“提高良率”，结果试运行三天，成品率真从82%涨到了97%。
“厦门那边需要什么设备，首接从高雄调。”他对着镜头说，“我刚跟长沙的小姑奶通了电话，她的封装技术能帮咱们把芯片成本再降15%。等两边的厂都顺了，咱搞个‘海峡半导体论坛’，让沈诗涵姐来当主讲。”
挂了电话，陈哲理走到无尘车间的观察窗前。工程师们正在测试新芯片，屏幕上的电路图案像张复杂的地图，连接着高雄的焊点、厦门的线路、长沙的封装厂，最后汇入致一科技的全球供应链网络。他忽然想起小时候，父亲带他去厦门祭祖，老宅的墙上挂着幅“同源同脉”的匾额，那时他不懂什么意思，现在看着流水线上的芯片，忽然懂了。
深夜的高雄科技园区，地下室的机器还在低鸣。陈哲理收到厦门传来的实时画面：陈菲菲正和爷爷的老部下们站在产业园门口，对着“致一科技”的招牌合影，姑娘们举着手机首播，说要让高雄的家人看看“祖籍地的新工厂”。
他给父亲陈铭文发了条消息：“生产线己启动，厦门那边一切顺利。”很快收到回复，只有一张照片——父亲站在厦门老宅的院子里，手里拿着块刚从组装厂取来的芯片，背景里，“同源同脉”的匾额被擦拭得锃亮。
陈哲理关掉手机，看着窗外高雄的星空。远处的港口停着艘货轮，正准备装载第一批发往厦门的芯片组件。他知道，这500亿台币的投资，不只是救了华硕的供应链，更像座桥，把高雄的焊锡、厦门的线路、长沙的技术，连成了一条看不见的线。而这条线的尽头，或许就是父亲常说的“两岸半导体人共同的梦”。
车间里，第一枚合格芯片的检测灯亮起绿色。陈哲理拿起芯片对着光看，晶圆上的电路纹路细密如织，像极了两岸蜿蜒的海岸线。他忽然想，等厦门的工厂投产那天，一定要带高雄的工程师们去看看鼓浪屿的日出，告诉他们：有些距离，看似遥远，其实一抬脚，就能跨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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