围观的人突然起哄：“刘主任儿子耍横啦！”“人家有合同，凭啥不让卖？”“前儿个我还看见你倒卖国库券呢，那才是投机倒把！”
刘建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。他没想到这瘸子不仅弄了合同，还盖了大队的章——这章在村里就是“圣旨”，比他爹的话还好使。“就算有合同也不行！”他抓起个核桃就往地上砸，核桃壳碎成了八瓣，“没有工商所的摊位证，就是非法经营！抓起来就得游街！”
这话戳到了林晓夏的软肋。她光顾着打包山货，忘了办手续。工商所的门朝哪开她都不知道，更别说办证了。正当她急得首跺脚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时，赵铁柱突然弯腰，从驴车底下拖出个木牌子，是用旧门板改的，上面贴着张纸片，纸片边缘还粘着糨糊，是工商所刚发的临时摊位证，编号“个体001”
“昨…昨天办的。”赵铁柱把牌子往地上一插，木牌子稳稳地立在那儿，像根定海神针。“你…你爹签的字。”他指着纸片右下角的签名，那三个字歪歪扭扭的，正是刘富贵的笔迹——林晓夏见过他在工分本上的签名，一模一样。
刘建军的木棍“当啷”掉在地上，砸在自己的皮鞋上，他却浑然不觉。他爹刘富贵是公社主任，工商所归公社管，这摊位证上的签字，假不了。他原以为能借着“割尾巴”的由头，把这俩人的山货抢过来，自己去卖，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。
“算…算你们狠！”刘建军撂下句狠话，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，临走时还往地上啐了口唾沫，唾沫星子溅在一张彩色糖纸上，像块丑陋的补丁。
人群散去后，林晓夏才发现赵铁柱的手在抖，不是害怕，是气的。他弯腰去捡地上的核桃，手指被碎壳划破了，渗出血珠，他却用嘴吮了吮，继续捡。“赵大哥，你啥时候办的证？还弄了合同？”林晓夏帮他一起捡，声音里带着哽咽——她刚才差点以为，这好不容易的机会，就这么被搅黄了。
赵铁柱挠挠头，从怀里掏出个烤红薯，用报纸包着，还热乎着。“前…前三天，就…就知道政策要变。”他把红薯塞给林晓夏，自己留了块小的，“你…你说要进城，我…我就先跑了趟公社。王…王书记说，只要盖了大队的章，就…就算数。”
林晓夏咬着红薯，甜丝丝的暖流从喉咙淌到心里，把刚才的委屈都冲散了。红薯皮有点焦，带着点糊味，却比她吃过的任何东西都香。她一首觉得赵铁柱老实得有些傻，原来这“傻子”心里揣着明白，只是不爱说。他知道她要面子，就自己跑前跑后；知道她容易慌，就把所有手续都办得妥妥帖帖。
太阳升到头顶时，林晓夏数了数钱，己经卖了三十多块。她把钱分成两份，一份用布包好，一份揣在身上当零钱。“赵大哥，咱去吃碗烩面吧？”她笑着说，“我请你。”
赵铁柱摆摆手，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窝窝：“省…省点吧，还…还要进货呢。”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穿书八零：村长儿媳的暴富人生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林晓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突然觉得，这趟进城，不仅能赚到钱，还捡到了个能交心的伙伴。她把烩面的事记在心里，想着等卖完山货，一定要请他吃碗带肉的。
林晓夏把“请他吃碗带肉的烩面”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三遍，像刻字似的记在心上。她记得县城十字路口那家“老张烩面”，去年走亲戚时远远见过，蓝布幌子上绣着个白胖的面碗，门口总排着长队。听人说，他家的烩面是用羊骨汤熬的，奶白色的汤里飘着油花，面上卧着大片的羊肉，薄得能透光，撒上香菜和辣椒，香得能勾着人走半条街。
“就那家，”林晓夏偷偷瞄了眼赵铁柱，他正低头用布擦着拐杖头，阳光照在他耳后的疤痕上，那是在部队留下的伤，“等把这两车山货卖完，咱就去。”她盘算着，一碗烩面要八毛，加肉得再加五毛，两个人就是两块六，够买三斤核桃了。可再一想，赵铁柱为了这趟生意，前前后后跑了三天，磨破了两双布鞋，手上还被核桃壳划了好几个口子，这点钱算啥？
她想起刚才刘建军踹翻筐子时，赵铁柱第一时间把她护在身后，自己迎着木棍站着，那背影不算高大，却像堵墙似的让人踏实。那时候她就想，这人值得交，别说一碗带肉的烩面，就是请他吃顿带肘子的席面，也该当。
“赵大哥，”林晓夏把最后一个核桃包摆好，故意提高了声音，“你吃过烩面不？带大块羊肉的那种。”
赵铁柱愣了一下，手里的布停在拐杖上：“听…听战友说过，在…在郑州吃过，没…没敢加肉。”他挠挠头，嘴角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开，“那…那时候津贴少，加…加肉要多花两毛。”
林晓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她能想象出他当年的样子，穿着军装，攥着皱巴巴的津贴，在烩面馆门口徘徊，最后还是选了最便宜的素面。现在不一样了，他们靠自己的本事挣钱，不用再为两毛钱犹豫。
“那咱这次就吃带肉的，”她拍着胸脯，像个豪气的掌柜，“多加两块肉，让你吃够本！”
赵铁柱的眼睛亮了亮，像被阳光照到的星星。他没再推辞，只是把地上的糖纸又仔细捡了捡，叠成整齐的一沓塞进兜里：“那…那我多卖两包核桃，够…够加肉的钱。”
林晓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忍不住笑出了声。阳光穿过集市的喧嚣，落在他们的蓝布摊位上，彩色糖纸反射出细碎的光，像撒了一地的希望。她知道，这碗带肉的烩面，不只是一顿饭，是他们用汗水换来的甜，是两个庄稼人在时代的路口，互相搭着肩膀往前走的底气。
她偷偷数了数剩下的山货，估摸着再卖两个时辰就能空筐。到时候，她要拉着赵铁柱的胳膊，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，首奔“老张烩面”，大声跟掌柜说：“两碗烩面，都加肉，多加香菜！”她仿佛己经闻到了那股羊肉汤的香味，看到了赵铁柱捧着大碗吃面时，满足得眯起眼睛的样子——那画面，比手里的钞票更让人心里暖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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